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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容山應過,後便向後面姜眠走去,姜眠還有些殘存的意識,知道有人向自己靠近,瑟縮著向後躲。
容山醜陋的臉上看不出神色,只有唇角繃得很緊,他步子邁的快了些,長臂一撈,將姜眠攬在懷中,打橫抱起來。
她身子軟的厲害,陡然凌空,幾乎像一汪水縮在他懷裡。
容山背對著楊瀟燁這一瞬間,慢慢將姜眠擁緊。
姜眠雙手撐在他胸前想推,卻不知曉自以為使了多大力氣,手掌卻是軟綿綿的。
「你別碰我……」
其實這個人言談鄙陋,但抱的不重,也不粗.魯,不知是不是血疾發作的原因,她甚至有些想往這個懷抱里縮。
可是不行,她不想這麼毫無尊嚴。
她抗拒他:「你放開我……你敢碰我,我一定殺了你……」
容山一言不發轉身,對楊瀟燁恭謹點頭:「王爺,卑職先退下了。」
退出營帳,外邊營地里剛才那些人圍在一起看好戲,見他出來,便是好一陣起鬨聲。
容山道:「都滾。」
士兵們哈哈笑:「不是吧容哥,也不能你一人獨吞啊。」
容山扯了扯唇角:「今天人是我的。誰搶,別怪我翻臉。」
「……行行行,你這傷的不輕,不說好好休息,還跟兄弟們爭上了,您是爺,我們等一等又何妨?」
容山不再說話,轉身向東邊走去。
有人在後邊叫他:「你不回營帳里,還要先去徽河洗個澡啊。」
他們紮營的近邊有條河,名叫徽河,是燕夏沉滄江的支流。看容山的意思,就是奔著那條河去的。
後邊有人調笑道:「容哥有花樣,你管那麼多呢,得得得,今天吃不上肉了,趕緊回去歇了。」
他們嬉笑著走,路上有人朝這邊看,容山不理會。
懷裡姜眠始終掙扎,幅度不大,軟綿綿的,他收緊手臂。
終於,姜眠的小手撐在容山堅硬的胸膛上,再也無可抑制靠近他頸邊。
離容山肌膚還有半寸,她發著抖,拼力不讓自己再近前,絕望委屈地小聲呢喃:
「王八蛋……」
「我要殺了你……」
「我爹娘……哥哥……不會放過你……」
容山喉結滾動,步伐加快。
抱著姜眠到岸邊,雖然他眼上覆著白布,卻仿佛仍能看見一般,對著河邊兩個正脫衣服下河洗澡的士兵漠聲道:「滾,敢來打擾這的好事,老子一刀剮了。」
他臉上的燒傷本就嚇人,語氣又這般凶神惡煞。那兩人嚇了一跳,大氣也不敢出,連聲應是,抱著衣服灰溜溜跑了。
容山耳尖微動,過了片刻手指輕蜷,緊抿著唇把姜眠放進河水中。
九月初,夜間河水還是冰冷刺骨的。
姜眠驟冷,立刻身子一縮,攀著容山手臂想掙離刺骨的冰水,容山卻沉默反握她手按住。
他跟著一起下了水。
這裡寒氣逼人,身前又多了一個極具壓迫感的男人,姜眠止不住發抖:「你……你別……」
「阿眠。」
姜眠有一瞬的懵。
「阿眠,」他說著梁語,聲線熟悉,在這被他身軀圍困出的安全角落裡,聲音很低很低,「是我。」
他一面說,一面麻利撕下自己還未沾濕的袖口衣料,一圈圈裹纏在姜眠受傷的手臂上,包紮止血。
姜眠微微怔著注視眼前男人,視線忽模糊忽清晰——什麼都能作假,骨相卻改不了。即便臉上遮住許多,也能看出那線條流暢漂亮的下頜。
不是宴雲箋又是誰。
她已經聽不清他聲音里濃重的情意,只知道他的語調很靜,很穩:
「阿眠,我知道你難受,但我不想欺負你。你現在發作的太厲害,泡冷水熬過去,我的血才能起作用。」
「不怕,我陪你一起。」
溪光星河(五)
河水很涼, 但還不能頃刻間抵消身體內的燥熱。
姜眠在認出宴雲箋那一刻就全然放棄了抵抗——或者說,她能撐到此刻,都不知是怎樣的意志力在支撐, 直到確認自己是安全的以後,幾乎是重重撲進宴雲箋懷裡。
「阿箋哥哥,阿箋哥哥……我真的很難受……」姜眠抱著宴雲箋勁窄的腰肢, 越抱越緊,雙手無助地揪住他後背的衣衫,「阿箋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姑娘的身軀極軟, 在這冰冷的河水中,溫熱的叫人險些失去理智。
宴雲箋額角隱隱鼓起青筋。
他抱著姜眠轉半個圈,將她靠在河岸內壁之前, 先將自己的手臂墊在上面, 讓她不至於挨上那堅硬鋒利的石壁。
他將她整個人抵在中間,壓制住她亂動的身體。
「阿眠, 」宴雲箋喉嚨里都帶了血腥味,「我幫不了你阿眠, 我知道你難受,對不起……很快就會過去……很快……」
阿眠理智幾乎無存,但他有。
如果順應阿眠,她在這寒水中受的罪又算什麼。
宴雲箋手撐在石壁上,鋒利的稜角刺進他掌心, 他毫無知覺——他更恨的人是他自己, 他的不擇手段, 將這個世上他最不願、也最不能傷害的人傷害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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