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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號,在千年以後叫的比自己父親響亮百倍。
春日匆匆,新綠嫩芽已成細細枝葉。
宮城裡流言在角落暗暗滋長。
「聽說這個月顧老大人已經給陛下上了第三道摺子了。」
「噓。這種事哪是你我配拿出來嚼舌頭的。」
「不是我搬弄是非,只不過惋惜罷了,姜小姑娘好好一個清白的姑娘,竟這般命苦,一個欲血之疾,叫她被一個賤奴糾纏上。本身就夠更噁心了,那人又不是個普通身份,放哪都是個雷,也難怪顧老大人急。」
「還說呢,顧越大人這兩日也要回京了吧?」
「嗯,昨個小祥子從外頭回來,聽順德門當差的官爺說就這兩日了。」
……
四月廿二,顧越的車駕緩緩駛入京城。
「這案子結的漂亮,真是不錯,」皇帝看過,抬頭贊道,「顧越啊,這件案子蹉跎了大半年,有此結果實屬不易,你功勞不淺,可想好要什麼賞賜?」
他龍心大悅,說起話來也帶著些淡淡的長輩口吻。
顧越道:「為陛下分憂,乃微臣分內之事,微臣不敢居功論賞。」
他頓了一下:「陛下,微臣一去數月之久,難得進宮,還請陛下恩准微臣向太后請安。」
皇帝望著他,唇角噙著一抹瞭然笑容——外臣無旨意,是不得出入後宮的。
「想向太后請安?」他問。
顧越沉穩道:「是。」
皇帝笑意加深,目光落在桌面左側的那一沓摺子上,伸手點了點,「就這十天裡,你父親已給朕上了三道摺子,封封皆是為你。你可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顧越靜了下,道:「微臣明白。」
「顧越,你還年輕,許多事情要多聽你父親的教導。你一路風塵顛簸,回來了就來復命,還未歸家。等回去後,要好好陪你父親說說話。」
顧越抬頭,「是,微臣謹記。」
皇帝望著台階下那張俊逸年輕的臉:「你是懂事孩子,你父親看重你,朕也喜歡你。」
「好了,你母親是太后的唯一的外甥女,太后素來最疼她,連帶著也牽掛你。去吧。」
顧越微微啟唇,似乎想再說什麼,但最終未發一言,默默行禮告退。
在德寧宮與太后請完安,外面已暮色四合,晚霞絢爛。
他在承清門外風口裡站了會,與挺拔的松柏遙相輝映,俊朗眉眼帶著層灰濛濛的陰翳,忽然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
剛行至姜眠的沁沅殿,便聽見裡面一陣清脆嬌憨的笑聲。
他靜聽片刻,眉宇間陰雲漸沉。
提步進門,掀一眼向他倉惶下跪的宮人,語氣平淡:
「去叫姜小姑娘出來。」
「是。」
「將那奴才也提來。」
「……是。」
姜眠在屋中聽見動靜不對,拍拍十公主趙錦的手示意她等會兒,揣著好奇跑到門口查看。
門外台階下立著一長身玉立的男子,劍眉星目,絳紫色官袍襯得他膚色白皙。神色淡漠,帶著一層薄冽的冷厲。
他們二人對視著,他不說話,姜眠也不敢亂說什麼——來這兒這麼多天,她第一次看見穿官服的人,既不認識,她就乖乖行了一個福禮。
趙錦跟出來看:「哎呀,這是誰的阿越哥哥回來了!」
她給了姜眠一肘子,沖她擠眉弄眼:「阿眠,高興傻啦?顧大人哎,怎麼不叫人吶。」
顧大人,阿越哥哥。顧……越?
這是顧越?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作為同處一個朝代的千古之人,顧越完完全全是宴雲箋的對照組。
他的功績被歌頌幾千年,兼又品性正直,能文善武,是個極有魅力的歷史人物,連埋骨的賀棠古祠都評上國家級景區,淡季每天也有十幾萬流水。
此刻見到真人,更覺眼前一亮。
姜眠想起現代爆火的歷史劇顧越傳,那已經拍的很好,但現在才知道,顧越身上的氣度根本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演員可以拿捏的——儘管他現在看上去也年輕得很。
姜眠本想照趙錦提醒喚一聲阿越哥哥,但話還沒出口,側邊卻傳來動靜。
是這兒的首領太監,身後還跟著宴雲箋。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黑的衣衫,眼上覆著布帶——為他裝扮黥痕時,姜眠特意畫在他左眼下的位置,經軟布一遮,只露出猙獰墨痕的邊梢。
很奇怪。
宴雲箋和顧越比起來,竟並不顯得單薄。若顧越是天邊的霞雲,他就是暗夜的靜海,深沉浩瀚,只簡單打扮,一副身骨中的氣度竟不輸身著官服的顧越。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姜眠皺眉:「我不是說過誰也不許去見他嗎?你怎麼把他帶過來了?」
「是我吩咐的。」
姜眠循聲音來源轉頭,對上顧越冷淡的眼。
對方上前一步,卻沒看她,而是望向趙錦:「請十公主見諒,微臣可否與姜小姑娘單獨說話?」
趙錦頭腦簡單得很,根本看不出眉眼高低,還很大方道:「這是自然,我這就走。你們好好說話。」
她高高興興走了。顧越目光才落在姜眠身上,冷靜,恰到好處的鋒利。
姜眠咽了咽口水,剛才那句「阿越哥哥」怎麼也叫不出口了。
「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他開口,公事公辦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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