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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雲箋冷漠移開眼,就這樣扯著她向門外大步走去。
姜眠被宴雲箋帶的腳步踉蹌,到了門前,他隨意一甩手,她重心不穩向前撲倒,接連滾下三級台階摔在公孫忠肅面前。
鳳冠掉落,半束髮披散下來,覆面的珠簾也墜在地上,擰作一團。
她纖薄的身體倒在地上,大紅的嫁衣逶迤,掌心劃破見了血,臉頰也蹭髒了一塊,狼狽可憐的令人無法不心疼。
可宴雲箋沉冷的眼眸望去,心中只有愈重的恨。
他對公孫忠肅道:「把她也一起丟進去。我親自審。」
良緣血染(三)
一夕之間, 京城的天變了。
武威侯姜重山而立之年出征北境,整整十年,此後又在東南抵抗燕夏之亂。共十四年的時間, 他勞苦功高,是百姓心中屹立不倒的戰神。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證據呈上去一樣, 便昭告天下一樣。
堅信的聲音中浮現質疑言語,如同石入靜水,漣漪漸散。
辛獄司。
這裡一向比別處陰寒, 過了那道漆黑森冷的門,像是投胎重塑,任憑前身風光無限榮耀加身, 在這裡也只不過是一副刑枷, 兩條鐐銬。
跌落雲端,階下之囚, 無盡淒涼。
一老一少兩個獄卒圍著桌上燈,一邊吃酒一邊閒聊:
「這幾日看著一樣一樣的詔令下來, 當真是心驚膽戰。姜重山在外征戰這麼多年,誰知道他私下裡竟敢做這些大逆不道的勾當。」老獄卒喝了一口酒,搖頭嘆道:「私存的兵馬都被人翻了個底兒掉,若不是及時發現,誰知道他要何時起兵?若真到那時, 這京城的天指不定變成什麼樣呢……」
少的道:「頭兒, 您說這姜重山真的把他私吞的兵馬藏在新元坳了嗎?良駒一萬精兵五千,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那還有假。」
「他怎麼始終不認呢?」
老的哎呦一聲:「這種大罪一旦認了, 車裂凌遲都是輕的。這種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再拖上一拖, 指不定幻想著有什麼轉機吧。」
「聽說這批兵馬已秘密押回京城,這按理說,這麼大陣仗,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外面的爺嘴一張一合,這事就算了了?」
「你是什麼東西,還能讓你聽到風聲?既是秘密,自然不會讓我等小人物知道。」
少的琢磨了一會兒:「他通敵的手書到現在也沒搜到,他又什麼都不招——真奇了,進零字號死牢六七天了,一個字也沒聽他說過。」
老的慢慢往碗中倒酒,碗的邊沿破了一個口,他挪了挪,對著好的地方慢慢喝:「你管他,這兩天是顧大人吩咐不讓動刑,過幾天再沒進展,也該上大刑了。」
*
辛獄司幽深陰冷,煉獄一般深沉。
宴雲箋在匾額下站了會兒,邁步向里走,守門的獄卒見了,立刻道:「見過大將軍,實在不巧,我們顧大人此刻不在。」
他為難道:「犯人……也還什麼都沒招。」
「無妨,我進去看看。」
獄卒連連點頭,在前帶路。
現在誰還不知道這位是一等一的功臣,是他大義滅親,揭發姜重山悖逆之舉。
如今皇上對他極為滿意,滿朝文武見著風聲,也都知道怎麼做。
牆壁上晃動搖曳火光,宴雲箋冷白如玉的臉龐在明暗間愈發森冷。
「姜眠被關在哪。」
獄卒哈腰回答:「按照您的吩咐,在零字號的三等牢房。」
他是機靈人,立刻把宴雲箋往另一個方向領,越往前走,氣息越是潮濕陰冷,仲春時分,這裡冷的幾乎像要結冰。
獄卒在一間牢室前站定,解下腰間掛的鑰匙,低頭開鎖。
在這空檔中,宴雲箋透過鐵質的欄杆向里望去。
牢房不大,上面一扇小小高窗,光線寡淡。滿地枯草,經年陰冷發霉的味道。
姜眠團成一團縮在角落,身上衣衫單薄,烏髮微亂,白淨的小臉沒什麼血色,不過幾日光景,她便瘦了一圈。
宴雲箋走進來。
他足音很輕,落在布滿雜草的地上,帶著沙沙的細微聲響。
對方靠近一分,姜眠便愈發毛骨悚然。@無限好文,盡在
——他氣息中的恨意,即便不說話,都叫人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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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巨大壓力,姜眠穩了穩聲線:「阿箋哥哥,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這樣恨我?」
「別叫我阿箋哥哥。」
她這般喚她,叫他心臟一動,便是一陣陡升的厭恨。
姜眠咬唇,再道:「你是聰明的人,你一定會察覺這裡的不對勁,你有沒有想過,我,還有我的家人,究竟為什麼會讓你恨之入骨?」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
姜眠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眼睛一眨不眨望著他,看他抬起手臂,一點點捲起自己的袖口。
「你看,」宴雲箋微微傾斜手臂,向姜眠展示臂上的猙獰鞭傷,「我全身上下都是這樣的疤痕,事情才沒過去多久,你應當不會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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