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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修遠皺眉。
轉身吩咐身後的人:「你派兩個人去請。讓公子務必酉時前回來,今日是夫人壽宴, 他是嫡長子,萬萬不可缺席。」
隨從恭敬應一聲後走了,顧修遠沉著一張臉進門, 徑直走到書房, 提步進門忽又頓住,換了方向回房。
馮氏正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挑衣裳首飾, 看見顧修遠,忙揮揮手:「你們都下去。」
等人清了, 馮氏親手斟茶,柔柔遞給坐在桌邊閉目養神的顧修遠:「老爺看著臉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服?妾身傳府醫來瞧一瞧吧。」
顧修遠搖頭:「不忙,交代你辦的事如何了。」
「請帖已經送去了。」
馮氏說完這一句,面露難色:「老爺, 這手段會不會過於污濁?」
顧修遠抬頭看她一眼:「你心疼?」
「那倒不是。」
馮氏立刻否認, 精明美目中流露些許嫌惡:「姜家那女孩……哼, 不學無術, 莫說琴棋書畫,連字都識不全。還生了副狐媚樣, 如何擔得起高門主母?她是萬萬配不上咱們阿越。」
「但……老爺,我們的目的無非是退了這門婚事而已,有什麼不能好好商量的,走這一步,萬一……」
顧修遠明白了:「你怕姜重山過後咽不下這口氣,報復顧家?」
垂眸細思半晌,他搖頭:「怕什麼,每個環節都已定好,就在自己的地界裡,不會出什麼差錯。後宅的事你一向辦的利落,這里的度你把握好,摘乾淨就是。姜重山聰慧過人,會明白這種事情要鬧大,對他,對他的女兒都沒好好處。」
他抬手端起桌邊那盞茶,低頭喝了。
「茶不錯。」
馮氏勉強笑道:「妾身都是按老爺吩咐準備的。」
顧修遠端盞再呷一口,隨手擱置一旁:「夫人似乎還有心事,是為夫方才的話說的不明白?」
「這自然不是,」馮氏嘆了口氣,雙手交握在一起,想了半天吞吐道:「老爺說的極是,對於姜大人,妾身也是同樣想法,倒是不懼什麼。」
「可妾身不擔心姜家,卻擔心阿越這個倔強孩子,他主意正,又不聽勸,若這件事我們真的做下,將來鬧得滿城風雨——姜家那女兒一無是處,已經很上不得台面了,可阿越根本不在乎,心那麼痴,若是……最終她還是要進我顧家的門,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修遠冷笑,只說了句:「顧越瘋了嗎?」
「老爺!」
夫妻數十載,馮氏自然摸透顧修遠的脾氣,說這話就是心高氣傲不肯信:「老爺,阿越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他認定的事,什麼時候輕易更改過?那天連家法都請了,結結實實挨那麼多下,妾身是真的心疼!就算如此,他也沒半分鬆口,他的心意這般堅決,這讓妾身……怎能不擔心。」
顧修遠耐著性子聽完,到最後已是強壓火氣:「他也不知看上姜眠什麼,這般死心塌地沒出息!從前也就罷了,今晚過後由不得他,想淪為全京城的笑柄不成?我顧修遠的兒子,不會這麼蠢。」
其實這麼多年,嫡子都沒叫他操過半點心。他的鋒芒已漸漸被自己兒子蓋過去,他畢竟已經年老,慢慢沉澱,可長子正當盛年,如一把出鞘利劍,是他最大的驕傲。
不說旁的,就那心高氣傲的勁,比自己更甚,眼裡根本揉不得沙子。
馮氏柔順聽著,把頭垂的很低。男人與女人的思緒不大同,她自然驕傲自己兒子這般出色,但也看到更多東西:「老爺,妾身一介婦道人家,許多大事上都不懂,但妾身卻明白,阿越很喜歡那姑娘,年輕氣盛起來,只怕未必理會世俗。」
「不必管他,打小沒吃過虧,栽個跟頭也好,」顧修遠冷哼,「他性子擰,嘴又壞,姜重山就第一個不待見他了。等犯下錯,他想娶姜眠,也得姜重山點頭才成。」
「說一千道一萬,他們二人,就沒有夫妻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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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再說,端茶喝了一口,「當」一聲擱下:
「好了,準備就是。你只要明白一點,你並不是算計自己的兒子,而是為他長遠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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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越自門前翻身下馬,提擺大步走上台階。
微風拂過,他滿身掩不住的血腥氣,官袍一角還洇透著一塊暗紅血跡。
管家從里面迎來,揖禮攔住:「公子,大人吩咐了,您回來後先去大人書房。」
顧越道:「知道了,更衣便去。」
「您手上的傷怎樣了?」
顧越抬起右手給他看:「只是劃了一刀,早癒合了。」
這是新疤,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十分扎眼。
老管家收回心疼的目光:「去疤的膏藥都收在您房裡,千萬要記得塗。」
「知道。」顧越點點頭,便要抬腳離去。
「嗯……」
「還有什麼事。」
老管家微微一笑,去了些恭謹顯出兩分慈愛來:「公子,您上個月托老奴辦的事已經妥當了,沒人知道,大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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