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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夫人的壽宴啊……
姜眠方才的輕鬆漸漸沉寂下來,細緻溫婉眉宇間染上一抹凝重。
出宮以來,她就已在打算這一件事。原本想著,此等虎狼之穴,用盡辦法也要阻止宴雲箋去。
哪怕和顧家撕破臉也罷了。
卻沒有想到,算上她在內,都難以拒絕——這一道請柬,竟然是以宜妃的名義發來的。
這副捧著請柬發呆的模樣落在姜重山眼中,又變了一番滋味:「阿眠,不必放在心上,不去就是,不要難過。他們有眼無珠不識好歹,爹爹自會為你討公道。」
說著,他就要把請柬往出抽。
姜眠捏緊了:「爹爹。」
「我……我不是不想去,我想去的。」
只一瞬間,她便做好了權衡。
姜重山低眸看她。
姜眠又看一遍,看清楚了,說:「爹爹,僅是顧夫人壽宴,也就罷了。可這是宜妃娘娘相邀,性質就不一樣了。」
爹爹剛剛凱旋,多少雙眼睛盯著。她拒絕了,並非僅僅是一個貴女拒絕宮妃這麼簡單。往小了說,她身為臣女,此乃不敬,往大了說,宜妃背後的人是皇帝,而她背後是整個姜家,是姜重山。自恃功高的罪名壓下來,爹爹必定受委屈。
——雖然她的任務是護著宴雲箋,可宴雲箋的危機,跟爹爹受難之間,她還是會選擇……保護爹爹的。
姜重山喉嚨發緊,女兒懂事他知道,到如此程度,卻是在他心上捅刀一般。
「阿眠,你不要想這樣多,爹爹已經回來了,不用你來擔這些。」
姜眠笑了:「這也沒什麼,爹爹,我們去一趟,露個面就回……」
「誰也不准去,不必理會。」姜重山直接伸手把姜眠手中的請柬抽出來,這一次微微使力,便輕鬆拿出,放到一邊。
宴雲箋微微擰眉,薄唇輕動:「義父,我自己去便是。」
「那怎麼行?」
姜眠看他一眼,拽一拽姜重山袖口,「爹爹,我們兩個一起過去就是了,既然宜妃娘娘發了話,只去一個,只怕宴雲箋很難全身而退,您也會受牽連的。」
姜重山眼神柔軟,神色卻未鬆動半分,姜眠看的分明,知道這麼勸沒用。
「爹爹,你讓我去這一回吧,擔心您不假,我自己也有些真心在裡邊,」姜眠看一眼宴雲箋,一陣牙疼——他在這兒,撒這個謊還有些不好意思,「這是……顧家的事……我想去。」
顧不得什麼形象了,若是為了爹爹,他不會捨得的,若說為了自己,也許他能心軟成全。
果然姜重山有些無措,低聲:「阿眠,你乖,聽爹爹的話,這一次你說第人一頭,往後更是要步步後退,你會受委屈的。」
他早已大起退親之意,可看女兒心意堅決,卻不敢將話說的太利:「顧家家風肅謹,太過便顯得有些涼薄。顧越的性子爹爹也有所了解,與你算不得太合,實非佳偶。」
她對顧越「有心」,還真是人盡皆知。
心一橫,姜眠硬頭皮認了:「還、還好吧,阿越哥哥待我很好。」
她話落,宴雲箋側過臉,一半面容在陰影中,另一半被陽光映照的雪白。
姜重山看去一眼,又垂首注視姜眠:「阿箋已經告訴我了。」
姜眠回頭瞅宴雲箋。
他立刻察覺她目光,局促不安連手臂都僵硬了,怔了一下才想起行禮:「姑娘恕罪……」
「哎你幹什麼,站好站好,我恕什麼罪我還沒說話呢,」姜眠忙拉住他,「我又不生氣,說就說了嘛。」
他的性子,不會主動說這些,多半是爹爹先問的。
姜眠摸摸後腦勺——跟顧越那點事兒,除了丟臉,那就只剩尷尬了。
揪著請柬,姜眠還想找補一下:「其實他就是……嗯……不太會講,待我還是可以的……」
「他待你如何爹爹心裡有數,即便阿箋不說,我也明白,你不必為他遮掩。」
只聽幾件心已猶如凌遲,這些年還有多少事,姜重山想都不敢想:「阿眠,爹爹很想縱容你,可顧越如今已如此輕慢薄待於你,日後只怕變本加厲。你想要什麼,爹爹都會許給你,唯有這門婚事,不行。」
思來想去,姜重山還是表明態度。
不是沒想過遂了阿眠心愿,自己做她的靠山,護持她一生。
可這樣,即便能歡喜一時,也不會幸福一世。
他真的捨不得。
姜眠斟酌道:「爹爹,我……會聽你的話。其實我只是想去這一回,做個了斷。以後你不喜歡我和他來往的話,我就再不見他,好不好?」
她只是想在這一晚護住宴雲箋。
以後能不能和顧越打交道,對她,也不重要。
反正,宴雲箋和顧越在歷史上唯一次交集與衝突,就只有這一回而已。
碧風長歌(四)
***
顧府落在宮城邊上, 正對最繁華的街市,大門富麗肅穆,氣派奢華。
顧修遠扶著小廝的手從馬車上下來, 端著面容負手上台階,對門房問了一句:「公子在府里嗎?」
「回大人的話,公子有公務在身, 昨兒個去了辛獄司,到現在還沒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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