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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哎呦,阿囡你莫要管他,」姜眠生的溫婉,言談懂事,老婦人看著喜歡,笑道:「沒什麼的,你們這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來到大娘家就好好吃一頓飯。」
她把兩人往西屋領,「你們就在這裡歇一會兒,有什麼需要的就與我說,我當家的姓韓,你們叫我韓大娘就成。」
西屋比正廳還要狹小一些,裡面只有一張破舊的板床,一張桌子,兩條長條凳,再也無旁的家具,卻已是轉身都艱難。
不過,牆壁上貼著一張微微褪色的大紅囍字,倒顯得這屋亮堂兩分。
韓大娘微笑道:「這原是我兒子兒媳的新房來著。他們拜堂成親不到半月,兒子便被朝廷募兵招走了,到現在也沒有音信。兒媳……唉,也是苦命人,嫁來就守了活寡,上個月拿了些財物,就這麼一走了之了……」
她止住話頭,搓了搓手,有些歉意地看著姜眠二人:「嗐,我說這些做什麼,怕是讓你們覺得不吉利,莫往心里去啊。」
宴雲箋道:「不會。您好心收留,我們感激不盡。」
姜眠也軟聲說:「韓大娘,您與韓伯伯都是好人,善有善報,您的兒子一定會平安歸來,與您相聚的。」
韓大娘低頭一笑,轉身出去拿被褥,還帶了一對喜燭過來。@無限好文,盡在
她眉目慈祥,低頭點亮了這對龍鳳花燭:「這日子過的清苦,戰火紛爭的,也沒什麼盼頭。見到你們啊,是緣分,看你們如此恩愛,也覺添喜氣。這花燭給你們點著,盼望以後的日子能過的好一些。」
宴雲箋眉目溫和:「多謝您。」
等韓大娘走了,姜眠有些好奇地跑過去看。
這紅燭製作格外粗糙,簡單雕刻龍鳳的形態,若不細看,甚至有些看不出來。
但她似乎不覺得,清亮的大眼睛認真端詳它們,沒有絲毫嫌棄模樣。
宴雲箋溫柔看著,心中情動,一聲響過一聲。
他的阿眠,真是世間最好的姑娘。
「阿箋哥哥,」姜眠回頭,眼眸中不加掩飾的歡喜快樂,「我們有今晚這樣的洞房花燭,我好開心啊。」
上天真是格外優待她,他們兩個,不知道能不能有自己的洞房花燭那一天了。竟給了她這樣珍貴的一晚,在他們最相愛的時候。
讓她以後,還有如此甜蜜的回憶。
宴雲箋走上來,從背後抱住她。
好笑之餘,又有點心疼:「阿眠,你是義父姜夫人,大哥和我一起捧在掌心疼寵出來的,怎麼一點嬌縱勁都沒有,這麼容易就滿足了?」
不是一定要什麼排場,可眼前場景也委實太寒酸了些。窄小的房間,破敗的家具,唯一鮮亮的喜色便是牆上泛舊的囍字,和桌上這對龍鳳花燭。
風風光光的十里紅妝,他猶嫌不足,到阿眠這裡,怎麼要求如此低?冷清也罷了,還是別人用過的。
宴雲箋把姜眠的身子扳過來,讓她面對自己:「我們有自己的洞房花燭,傻姑娘。」
他說:「這下可不敢把你嫁給別人了,三瓜倆棗就滿足,太容易受委屈了吧。」
姜眠轉了轉眼睛。小小的哼了一聲:「你不懂。」
宴雲箋失笑,低頭在她頭髮上吻了吻。
垂眸瞬間,視線落在桌上那對紅燭上。
他們的成親禮會是什麼樣?
宴雲箋心中柔軟,此情此景,他也忍不住期待起來。
薄血覆影(四)
沒過一會, 韓大娘提了一壺水進來。
她臉上有笑紋,看上去慈祥的很:「飯菜很快就好,你們先坐一會兒。
「別看白日裡熱的要命, 這晚上可是夠冷。我剛燒了熱水,喝一些暖暖。」
姜眠笑道:「多謝大娘,我們給您和伯伯添麻煩了。」
「什麼麻不麻煩的, 相逢便是有緣,這樣說就見外了。這世道不好,都是為了活下去。」韓大娘看姜眠, 越看越喜歡,忍不住伸手撫一把她的臉頰,「阿囡生的真漂亮, 可惜我沒有福分生個女兒。若是有, 像你這樣乖巧懂事,不知道有多貼心。你們成親多久了?」
最後一句, 是對著宴雲箋問的。
宴雲箋難得卡殼:「我們……」
「知道了,新婚還沒多久是吧, 問一句就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韓大娘很瞭然,笑著叮囑道,「大娘看你是個本分人,阿囡跟著你顛沛流離, 你往後可要好好對她啊。」
雖然對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婦人, 宴雲箋仍正色:「是, 在下謹記。」
姜眠被韓大娘「本分人」的說法逗得想笑, 悄悄在底下戳宴雲箋的手,宴雲箋面上不露聲色, 反手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讓她沒法再亂動。
兩個人在一起,表面上裝的再正經,那種恩愛的感覺是遮掩不住的,韓大娘看的笑意加深,由衷嘆道:「你們小夫妻感情甚篤,必是有福之人吶。」
宴雲箋微笑:「承大娘吉言。」
「你們家中還有什麼人嗎?往後可做好了打算?」
「打算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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