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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拂月冷然不語。
成復微微一笑,伸手探入袖中,緩緩拿出一把精緻小巧的軟匕。
刀刃卷著,他寸寸展開,約莫能有五寸長,柔軟,也鋒利。
鳳拂月幾乎忘了呼吸——不知他是如何躲過搜查,將這東西帶進來的。鳳拂月瞠目,一時間並非不願搭理,而是真的忘了言語。
成復問:「若奴婢將此物獻給公主,公主可有等量的籌碼?」
「你什麼意思。」
成復向前遞一遞匕首:「就是這個意思。」
鳳拂月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麼?你們梁人卑劣不堪,污計不斷,我不會上你的當。」
成復哈哈笑道:「公主是否多慮了?奴婢將此物給你,從此便和公主踏上一條船。除了將自身置於危牆,又能有什麼好處?」
鳳拂月垂眸,很快又抬起。
「你想要什麼?」
「公主能給什麼。」
鳳拂月與阿素對視一眼,沉聲道:「倘若你願意將此物交給我,我必銘記你的大恩,絕不相負,屆時無論成敗,我難逃一死,可阿素卻能作為證人,她必有萬全把握將你置身事外……便是你有欲栽贓之人,亦能如願。」
成復搖頭,低啞的聲音和窗外的雨攪在一處:「這一點無需公主與姑娘勞心,奴婢自己便可自保。」
話這麼講,就不好談了。
鳳拂月攥緊膝上的衫裙:「你開條件吧。」
「你既然來做交易,必定有我能辦到之事。直說便可,我無不應允。」
成復微微一笑,彎腰湊近鳳拂月耳邊:「敢問公主,是恨梁帝,還是恨姜重山?」
鳳拂月道:「皆恨之入骨。」
「這便是了,其實奴婢無需公主做什麼,只是好心來給公主提個醒,」他拉起鳳拂月的手,將軟匕放於她掌心,「公主想刺殺皇帝,希望實在渺茫。您孤身一人,而他身邊有無數禁軍高手,只要變故陡生,所有人都會與皇上安危為重,您身手再佳,寡不敵眾也是無用。退一萬步講,即便公主得手,梁帝還有子孫。沒了一個皇帝,自然會有下一個人來做皇帝,而下一位皇帝,必定會因公主的舉動而對您的故土大肆踐踏,難道這是公主想看到的嗎?說到底,你只是殺了一個人,而並未動搖梁朝的國本。」
「公主既知有去無回,出手更該求一擊中的。其實您心里很清楚,北胡的心腹大患是梁朝嗎?是梁帝嗎?都不是。怎樣做才能不累及故土,為其爭取喘息的時間,您自有權衡。」
鳳拂月默默聽罷,搖頭:「姜重山不是那麼好殺的,他一人,可抵禁軍千百。」
風卷雨絲滂沱傾瀉,水花四濺淋漓不絕。
室內靜過瞬間,又重落聲音。
「殺人,只有把刀子捅進身體裡才算殺麼?」成復緩聲道。
***
昭辛殿內行酒正酣,皇帝又飲過一杯,忽轉頭問蔡佛玉:「什麼時辰了?那北胡公主怎麼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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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佛玉滿臉堆笑:「皇上,方才已派人去傳旨了,想必公主早已準備停當,只是外面驟雨方至,自然要謹慎妥帖些,才耽擱一會功夫。免得御前失儀,衝撞了您。」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蔡佛玉掩飾地擦擦額上的汗。
「她怕是心有怨懟,不願獻媚,故意來遲吧。」
蔡佛玉笑道:「怎會?她能來到我梁朝侍奉聖上,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
皇帝笑了笑,把玩手中酒樽,看向姜重山:「北胡窮山惡水,一向好出美人。聽聞這北胡公主艷動山河,這傳言可真?」
姜重山起身:「啟稟皇上,微臣未見過北胡公主真容,不知傳言虛實。」
「是麼。但是朕聽聞,這胡女自小已許一位將軍,便是一直與你膠著抵抗的……呼圖楚?」皇帝想了一會才吐出一個名字,「他被萬馬踏碎時,曾有一女子前去收屍,撿他的碎骨。」
姜重山道:「皇上恕罪,戰場紛亂,微臣不曾注意。」
皇帝哈哈一笑,擺擺手:「罷了罷了,朕是問錯了人,你豈會留心哪個女子美不美。」
頓一下,他意味深長:「怕是這世上除了你的妻女,你這心中,再無其他女子的位置。」
姜重山拱手:「是。皇上明見。」
皇帝不再說話,一揮手,示意姜重山坐下。
片刻後,北胡公主終於姍姍來遲,她一走進來,整個宮殿靜了兩息。
她的艷麗與張烈如一把利刃,刺破梁朝宮城的靡軟與奢頹。
皇帝的目光一直釘在鳳拂月身上,看她站定,並不打算下拜。
「朕有一個皇妹,」皇帝突然開口,「曾經被遣嫁時與你一樣的年紀。」
這話一出在場人皆色變,皇后擔憂地看向皇帝,沖他輕輕搖頭。
但皇帝沉浸在回憶中,根本沒察覺皇后的目光:
「她當年也應如你一般,一個人站在異國大殿上,不肯低頭,不肯屈膝。」
他搖搖頭,很玩味地笑了笑:「可朕不是亡國之君,你終究比她少了些福氣。」
說完這些,皇帝抿唇,也不想聽鳳拂月是否有話要說,只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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