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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一片空白,翻湧的強烈情緒全部消散後,才發現自己枯坐一夜。
天邊亮起魚肚白,暴雨收歇,轉為綿雨瀝瀝。
「大人,有客來訪,是武義侯府的薛琰大人。」門外人恭謹通稟。
宴雲箋默了默:「帶他去前廳稍候。」
「……大人,薛大人說有要事相商,問著若是方便……」
宴雲箋道:「帶他去書房。」
***
主人沒來,薛琰很知禮的站在門口,沒敢進去。@無限好文,盡在
不知是這間書房並不重要,還是真的沒有任何重要物件,門敞開著,薛琰特意選了個規避地方,低頭垂目,不敢亂看。
「怎麼不進去?」
薛琰微微拱手:「下官不敢失禮。」
宴雲箋輕笑一聲,越過他:「進來吧。」
屋裡陳設極為簡單,不見任何金玉器物,只桌椅書架是金絲楠木的,還算講究。
宴雲箋自己坐下來,直指對面的椅子:「坐。」
薛琰微微一笑,搓著手慢慢坐下來:「大人很忙嗎?」
「你有什麼事。」
寒暄客套的話全被打亂,他疏離冷淡,也不知自己究竟何處得罪了他。
「本也沒什麼旁的要緊事,不過是剛剛辦完差回來,路過大人府前,想著不好直接離去,便進來拜訪。不知是不是打擾到了大人,倒叫大人惱了。」
宴雲箋沒抬眼看他,自顧自鋪平紙張,白玉般的手執筆淺淺蘸墨:「薛大人,你直接說你的來意罷。」
他漫不經心一面閒適書寫,先寫好了信封,放在一邊。
薛琰見他如此,也知再繞彎子便招人厭煩了:「大人是直爽人,在下也不敢耗費大人的時間,原本鋪墊,是因今日前來尋大人可謂是為了邀功,下官心中總是有些慚愧。」
「邀功?」
「大人想辦而不好辦的事,下官已經為您辦妥了。」
宴雲箋筆尖微遁:「我記性不好,薛大人需要提醒提醒。」
「下喚昨夜去了辛獄司,將姜眠提出來,派人連夜送去岐江陵了。」
筆桿幾不可察一顫,一大滴墨落在紙上,洇濕了一小片。宴雲箋面無表情廢了這張紙,扔到一邊。
他沒有想好要怎麼對姜眠,只是似乎不想殺她。
送走……送走也罷,免得他總忍不住想去見她,見了她,又惹得自己滿心恨毒。
「嗯。還有什麼事。」宴雲箋重新開始寫。
薛琰緊緊抿唇,眼眸中掙扎之色忽起又落,他雙手不安攪動,低頭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
有些路一旦踏上,便不能回頭。
有些話一旦出口,便再無收回之可能了。
薛琰右手緊緊掐著自己左手腕,幾番張嘴:「求——求兄長救我!」
說著他起身一撲到地,跪在宴雲箋腳邊。
宴雲箋頭也沒抬:「我算你哪門子兄長。」
「兄長豈會不知?兄長聰慧過人,萬事盤算於心,隨您撥弄,怎會不知小弟的真正身份?」薛琰抬起臉,眼中已有淚痕,「求兄長垂憐,小弟實在恐懼於心,夜不能寐,只要兄長肯護著小弟,小弟願赴湯蹈火,為兄長馬首是瞻!」
宴雲箋不停筆:「天大的恐懼之事,怎麼不去求你舅舅。」
「舅舅如何能比一母同胞的親兄長信得住?如果我真是他的外甥,他才會寵我憐我,若我不是,我之於他,便是地上的一捧泥。兄長,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比血親還靠得住的?初次相見時,您分明是憐我的,可後來不知小弟哪裡做的失當,惹兄長惱了……只要兄長願意指點,小弟保證絕不再犯。日後無論是苦累事也好,污糟事也好,只要兄長吩咐,小弟什麼都願意去做,只求兄長護小弟於羽翼之下。」
宴雲箋道:「你是真的篤定我有一天會扳倒公孫忠肅,還是僅僅兩邊的寶都想壓,保自己於萬全不敗之地呢。」
這話可謂是問到點子上。
薛琰頓時臉色煞白。
宴雲箋不催他,甚至眉眼都未動,隻身姿端正,手腕懸沉,默默書寫。
薛琰顫聲道:「兄長誤會我了,其實在小弟心中,見您親切,期盼著您能萬事無憂,而父母與舅舅恩養我多年,我又如何願意看見家門不幸?只是小弟實在害怕,若有一日,我烏昭和族人的身份被揭露出來……屆時真是孑然一身,千夫所指,縱使我再敬愛父母與舅舅,只怕他們也不會放過我。我只是……只是太過為難,實在不知怎麼做罷了!」
他一面訴說,宴雲箋一面寫。
寫完了信,將筆輕輕擱在一旁,趁著墨跡未乾,他側過頭,俯視跪在地上的薛琰:「你真是烏昭和族人?」
「是……」
「並非我不願垂憐,只是不敢待你太好。」
「兄長——」
宴雲箋抬手:「別委屈。我聽聞薛慶曆與姜重山是至交好友,姜重山在你幼時還救過你的命。可出賣他的也是你們——我要他永世不得翻身是因為恨,你們置他於死地又是為了什麼呢。」
薛琰一愣,脫口而出:「他救過你的命,不是一樣有大恩嗎?」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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