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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明樂公主出殯,送靈之期將近,宮裡忙得不可開交。
「這花你們都給咱家仔細著,誰碰壞了,碰蔫了,小心你們的手爪子!老祖宗可是特意吩咐過的,這花是要敬獻給明樂公主的,一絲一毫的差錯都出不得。」
分揀花枝的兩個小太監頭挨著頭,悄著聲咬耳朵:「王領侍撿了高枝兒,真是愈發的會使喚人了,抬著老祖宗的名頭給明樂公主找補呢……嘖,不就是個不受寵的公主嗎?誰不知道這明樂公主死都不會死,觸了皇上的霉頭,皇上正惱她呢,不然能把賢妃娘娘都貶斥了嗎?」
「公主一向任性,這回任性過了頭,玩大發了,把自己小命折進去了,皇上憋著氣無處發,能不衝著賢妃娘娘麼。」
「行了行了,這賢妃娘娘就別編排了,雖然不得寵了,但也不知從前積了什麼福,沒看老祖宗明里暗裡照顧著,老祖宗照顧,說不準是上面的意思呢……呀!」
說話的小太監忽然一驚,旁邊的人下意識想捂他嘴,順著他目光一看,也懵了:「這,這是……」
王領侍上前,眯眼一瞧:「好個手爪子不乾淨的奴才!這不是明樂公主素日帶在身上的翠玉牌子嗎?你們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連公主的東西都敢偷!」
明眼人搭眼一瞧就知道,明樂公主近一段時間極喜歡那翠玉,日日帶在身上,宮裡人人都見過,誰不知道那是公主的東西。
好端端的,竟出現在這些花枝中,不知是從哪個奴才袖裡掉出來的。
兩個小太監嚇得面無人色,齊齊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王總管饒命!王總管饒命啊——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奴才沒有偷公主的東西……」
「吵什麼。」
這裡喧譁聲大起,成復寒著一張臉走來,瞥一眼地上連連叩首的小太監:「把偷的東西呈上來。」
王領侍立刻照辦,撿起花枝中的翠玉,堆著笑捧上:「老祖宗請過目,這翠玉公主最歡喜,滿宮之中,人人都認得。」
成復垂眸,靜靜看這塊玉。@無限好文,盡在
「老祖宗!老祖宗……奴才冤枉啊!奴才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偷公主的愛物啊!」兩個小太監膝行上前,緊緊抓著成復鶴氅一角,「求老祖宗明察,求老祖宗明察啊!奴才們真的冤枉……」
成復漫不經心扯出袍角,看也沒看二人:「手腳這樣不乾淨,連公主的東西也敢沾染。拉下去,拔舌,杖斃。」
兩人癱軟在地,如同死狗一般被人大力拖走,口中猶喊冤求饒不止。
「老祖宗,這兩個崽子竟敢明目張胆偷這翠玉,會不會真的有什麼隱情……」
「你不必管,我自會處理。」成復將翠玉收進袖口,「這不是討主子歡心的事,傳到皇上耳朵里,必定又是龍顏震怒,誰都沒好果子吃。」
「這事兒你給我爛在肚子裡,少給我出去渾說,明白麼?」
王領侍連連點頭:「明白明白,奴才知道輕重。」
成復轉身,背著人群步伐放慢。
抬手隔著袖袍摸那翠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此玉確實與阿錦的那塊一模一樣,但是卻不是她的。
阿錦的玉,那晚就碎了,他收起來,一直貼身放著。
而這一塊……
潞州的天山翠,阿錦又這般喜歡,還有她臨終前說的那些話——
這塊玉……難道是姜眠的。
風月同天(六)
宴雲箋從外面回來, 將馬交給門房門,眉眼沉靜向里走。
屋裡范覺聽見動靜,忙迎出來:「公子。」
「嗯。」
因著范懷仁擔心, 便吩咐范覺去陪侍宴雲箋。宴雲箋得知後,也只是點頭,也不多言。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府上, 一則照顧,二則便於說些事情。@無限好文,盡在
「公子,下邊的人又回報了一次, 還是沒打探出什麼消息,畢竟姜大人之事不敢露絲毫風聲,所以大家不能大張旗鼓的找, 只能旁敲側擊, 動作才慢了許多。」
「嗯。」
范覺看看天色,舔了舔唇:「時候也不早了, 公子先去用膳吧。」
「好。」
宴雲箋應過一聲,沒再說旁的, 踏上台階轉去偏廳。
范覺在後面看著,一臉疑惑地撓撓後腦勺:他自知自己這點子智慧,與父親相比是絕不夠看的,但他偶爾也覺得,父親是否有些矯枉過正。公子看上去……好的很。
他當然知道公子性格內斂穩重, 絕不會在人前哭泣或流露悲傷, 只是他未免也——太正常了。
正常的吃飯, 正常的休息, 正常的參與朝政。
甚至於,他的狀態與曾經姜家未出事那時, 也沒看出有多大分別。
他沒少勸諫父親,公子性格之堅韌,世所罕見。最痛苦的時候已經熬過去,過後便會漸漸淡化,直至痊癒,父親無需太過擔心。
可父親從來不聽,只是嘆息。
范覺若有所思轉身往回走,拐一個彎,正碰上管事,攔住他問:「近來大人可有安枕?夜裡失眠之時多不多?」
管事搖頭:「大人好的很,夜夜按時休息。」
「請脈的大夫也沒說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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