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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音張了張嘴,想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頓劈頭蓋臉的教訓著實讓她愣住了,委屈如潮水爆發,迅速把倪音淹沒,她腦海中已經沒有其他想法,嗓音也染上了哭腔。
倪音用力控訴:「周程遠,你憑什麼凶我!」
「我就是忘帶手機,就是晚了幾個小時接你電話,你有必要這麼生氣嗎?是我讓你每天給我打電話的嗎?你打電話我就必須要接嗎?憑什麼啊?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憑什麼要按時給你查崗,按時和你報備?你都沒有做的事情,憑什麼要求我做。」
驚鈴震散迷霧,周程遠冷靜下來,他察覺到方才的失控:「抱歉,是我態度不好。」
這一低姿態,讓倪音如同被戳破洞的氣球,那股子氣很快傾瀉一空,她抿了下唇,很沒出息地接受了周程遠的道歉:「沒關係。」
同時沉默下來,電話中只剩下彼此周遭的環境音,遲遲沒有被掛斷。
片刻,周程遠問:「還要玩幾天?準備什麼時候回家?」
倪音低頭摳著衣擺:「不知道啊。」
又隔了片刻,周程遠好像嘆了口氣,他再次開口:「倪音,你到處亂跑,從溪城到你那裡可能要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或者更多。如果發生意外,我肯定沒有辦法立即到你身邊。作為家人,我很擔心。」
哦,家人啊。
只是家人的擔心。
倪音揉了揉眼眶:「我知道了。」
……
之後,周程遠沒再和倪音打過電話,變成了在固定時間裡給倪音發消息,依舊是照常的詢問,以及照常的關心。
不是查崗,也不是等待報備。
也沒有不容推後的催促。
倪音可以什麼時候看到什麼時候回復,也可以選擇不回復。
但一想到那天周程遠的道歉,以及她不愛聽的「作為家人的擔心」,倪音便硬不下心腸,像雨夜裡別淋濕的離家小狗,濕漉漉的,仍然會原諒主人。
倪音不想表現得太過迫切,她總是看著時間,五分鐘之後才編輯回復的內容。
倪音也不想惹周程遠擔心,她到一個地方,吃飯的餐廳,打卡的景點,亦或是另一座城市,都會給周程遠發一個定位或者照片。
她們參觀過博物館,有專門的周邊購買區,應尋買了些明信片,興致勃勃地寫滿,朝朋友們要了地址和聯繫電話,一張張貼滿郵票郵寄出去。
倪音也買了一張,只寄給周程遠。
沒有寫內容,也沒有寫寄件人,只在空白處隨手繪了那個山水路紋身的小圖案。
聽工作人員講,貼了郵票的明信片會在一到兩周之間被送到收件人手中,但對方也有可能收不到,如果是掛號信,肯定會被收到。
倪音想了想,還是以明信片寄出。
儘管周程遠不一定會收到。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倪音和鄭時羽、應尋正在一家清吧喝酒,倪音酒量很差,她有自知之明,喝的是氣泡水。
如倪音所想,鄭時羽和應尋確實很聊得來。
兩人一見如故,趣味相投,從天南聊到地北,兩張嘴「叭叭叭」就沒停下來過,倒顯得倪音像是強行擠入的第三者。
不過,倪音和她們兩人中任何一個都非常熟悉,是那種處在同一空間裡各做各的事情,即使一句話都不講,也不會覺得尷尬的關係。
倪音沒有很強烈表達欲的時候,更願意安靜坐在旁邊聽她們聊天。
就如今晚,鄭時羽和應尋紛紛睜大眼睛,觀察清吧里的帥哥,然後暗戳戳分享所得。
倪音不感興趣,她托著腮,懶洋洋地倚在吧檯前,專心聽駐唱歌手的民謠演唱。
於是,倪音便被誤以為是落單的,大概四五首歌的時間,已經先後有兩個人過來搭訕了,倪音面無表情地拒絕對方。
相當於釋放出難搞訊號,但依舊有其他人躍躍欲試。
在倪音冷著臉拒絕了第五個搭訕並且試圖請她喝酒的人之後,鄭時羽朝應尋遞了個眼神,應尋擠眉弄眼,然後她們同時挪動椅子,圍在倪音旁邊。
鄭時羽調侃道:「我們音音的魅力可真大,這才多大一會兒啊。」
應尋捏了捏倪音的耳朵,語氣促狹:「別說姐妹不向著你啊,我剛才用著我這放大鏡一般的眼睛,幫你仔細看過了,第四位男嘉賓不錯,聲音好聽,手也好看,不是男高就是男大!我和鄭時羽我倆從進門就注意到他了!可以上!」
倪音:「……」
倪音朝她倆一人翻了一個白眼:「大可不必,你要喜歡我幫你要聯繫方式。」
鄭時羽「嘖」了聲:「我是喜歡,但人家想認識你,你說說這事兒。」
應尋也跟著瞎起鬨:「咱這萍水相逢,錯過就真錯過了。再說了,都來酒吧一條街了,這送上門的艷遇不要啊?」
倪音無語:「是誰念叨了兩晚上,非要我們陪她來的?」
應尋搖搖頭:「不是尋尋,跟尋尋沒關係。」
鄭時羽腆著臉,仍不忘替自己找台階:「行了,我知道了,倪音心裡只有她的周叔叔,其他庸脂俗粉都進不了她眼睛。」
提起這個,鄭時羽又忍不住想說酸話了,她眼神哀怨地瞅了眼倪音,恨恨道:「倪音啊倪音,你是蚌精轉世嗎,你這嘴巴可真緊,愣是瞞了我大半年,你怎麼不直接把人搞到手再通知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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