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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濃,一切都靜悄悄的,這時有同樣晚歸的車輛經過,刺眼的遠光燈從前車窗玻璃晃過,對方停靠在他們旁邊的停車位,車技魯莽,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一兩分鐘後,對方打開車門,夾著電話,邊講邊匆匆離開。
周程遠也下車,從車頭繞到副駕駛那邊,拉開倪音那側的車門,倪音腦袋一直抵著車門,身體隨之斜著往外墜,周程遠眼疾手快,連忙抵著她肩膀,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平衡。
微涼夜風湧入,倪音打了個激靈,再加上瞬間的失重感,暈乎乎醒過來。
周程遠單手撐著車門,高大的身影遮擋了路燈光影,以及一部分的夜風。
他開口,聲音在深夜裡更加低沉:「醒了?那就下來吧。」
低低地迴蕩在耳畔,倪音的耳尖不受控制地抖了下,她莫名害羞,閉著眼睛裝睡,頭腦一熱撒嬌道:「沒有醒,我好睏,你抱我回家。」
說完,倪音臉頰發燙,懊悔不已。
周程遠也愣了下,虛握在身側的手掌微蜷,拇指抿過食指,下意識摸了下口袋,空空蕩蕩,並沒有煙盒的存在,他回過神。
氣氛莫名的僵持住,倪音不敢睜眼。
片刻,周程遠妥協,無奈地彎下身,手臂從倪音腿彎穿過,動作溫柔地將她抱出車廂。
倪音屬於口嗨型,真要讓她真槍實刀地去做,反而先慫了。
隨著周程遠的碰觸,溫熱體溫隔著一層衣料貼近她皮膚,懸空失重,以及靠近的極有存在感的氣息幾乎將她包裹,倪音大腦宕機,身體瞬間僵硬,仿佛一根木棍。
周程遠清晰感受到,甚至還注意到倪音眼皮下面眼珠慌亂滾動的痕跡,簡直漏洞百出,他都懶得揭穿,但還是重複了遍:「醒了就下來吧。」
這才幾秒啊?
雖然她緊張害羞,但下一次再有這般親昵的行為,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倪音急智,腦子都沒完全反應過來,乾脆利落地拒絕:「不要。」
周程遠:「……」
倪音多餘地解釋:「我腿麻了,走不了。」
周程遠扯了下唇角,覺得岑定的話還是說早了,倪音雖然快成年了,但這會兒跟幼稚園的小朋友差不多,一樣的幼稚難纏。
他目光落在敞圓的車門上,示意倪音,他兩手都占著:「抱著不方便。」
倪音伸手關上,小心建議:「那背我回家?」
這句話仿佛點燃思緒,話音剛落,她立即換上另一種堅定又帶著回憶的語氣,平靜訴說:「我爸爸以前經常背我。」
周程遠也想起倪文柏,都無需想像,腦海中自然勾勒出倪文柏將倪音背在後背嬉鬧的畫面,倪文柏做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提到彼此一直迴避的話題,風也靜止,仿佛定格,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沼澤。
最終,周程遠把倪音放下,又把運動外套披在倪音肩頭,他心軟,壓低幅度,半蹲在倪音身前,回頭提醒:「不困了嗎?還不上來。」
倪音微怔,唇角扯出燦爛笑容,她快步上前,撲到周程遠後背。
這是倪音第二次占據這片寬闊後背,醉酒時的迷茫遲鈍,豬八戒吃人參果一般,都沒來得及細品便陷入深眠,而如今感知清晰,她手臂環過周程遠的脖頸,壓過肌肉的紋理,秋風習習,繞卷在他們周圍。
身上是周程遠的外套,殘留著很淡的薄汗,還混著沐浴露的味道和她搗亂噴上的香水味,佛手柑與薄荷與周程遠的組合,很好聞,幾乎將她環繞,令倪音痴迷。
從小伏在倪文柏肩頭,那片後背仿佛沒有邊際,永遠堅實寬廣,任倪音隨意翻滾。
周程遠的肩膀亦然,帶給她同樣的安全感。
倪音突然:「爸爸。」
周程遠愣了下,腳步微頓。
垂落在周程遠胸前的手臂微微收緊,倪音靠近了些,臉頰貼在周程遠頸側,滾燙,還有隱於之下的動脈,是一個很親昵很依賴的舉動。
倪音小聲說:「你不是在做我爸爸做的事情嗎。」
沒有說「代替」這個詞,卻已然揭穿,周程遠沒有回應,但每一步都走得沉穩。
靠得這般近,倪音發現周程遠的耳垂上有一顆很小的黑色的痣,在偏後一點點的位置,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這顆小痣的存在。
倪音盯了半分鐘,轉過頭,望著頭頂緩慢倒退的張牙舞爪的樹枝,寧靜夜色中,她呢喃。
「周爸爸。」
「程遠爸爸。」
作者有話說:
周叔叔心得:倪音太會撒嬌了(煙
第29章 29 晚安
◎生日不吃蛋糕嗎?◎
夏日結束, 天氣一點點轉涼,早晚溫差變大,倪音上學的時候天還沒亮, 放學的時候已至深夜,為此受涼感冒了好幾次, 而且出行時間對一個獨行的女生而言不太安全。
晚秋之後, 周程遠只要有時間,幾乎每個早晨和晚上都會去接送倪音上下學。
為此, 岑定嘴貧的德行又發作了, 不止一次對著周程遠調侃,說他這臨時監護人當得比別人家的親爸親媽都負責任。
旁邊同事聽到,也跟著開周程遠的玩笑,勸他早點結婚, 生個小孩,以他現在的表現, 以後一定是個好爸爸。
枯黃落葉灑滿街頭, 幾場雨落, 一夜之間氣溫驟降, 匆匆忙忙步入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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