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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笑皮膚薄,只要一哭,眼睛四周的皮膚都泛著紅。
連眼皮都是粉的,黑色的淚痣泡在眼尾暈紅的皮膚中,濕潤纖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剔透的淺褐色眼睛。
這雙眼睛閃著一星點光點,直勾勾的,赤裸裸的,全神貫注地望著他。
距離太近了。
徐鶴飛甚至能看見他眼睛裡,自己的影子。
一個滿心惡欲的影子。
心中難以言說的惡欲翻騰滾燙,徐鶴飛伸出一根手指,按上那顆吸引他許久的黑色淚痣,低聲道:「去接觸一切會快樂的事。」
沈奕笑全然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危險情景,還往前湊了湊,也輕聲問道:「比如呢?什麼樣才算是快樂的事?」
他聲音放得小,又含著鼻音,好像是嚼著粘牙的麥芽糖再說話,黏得不行。
徐鶴飛垂眸看他,長而直的睫羽垂落,在漆黑的某種投下一片陰影,眼中儘是看不分明的情緒。
他突然起了點欺負人的意思,開口說道:「煙、酒、或者……」
沈奕笑卻問:「或者什麼。」
「或者做愛。」
話音一落,沈奕笑果然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眼睛驚訝又無措的睜大,好似沒有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看著沈奕笑雪白的耳尖瞬間染上粉意,徐鶴飛突然清醒了些,伸手按上自己的額頭。
他是真的昏頭了,怎麼欺負起小孩兒來了。
「抱歉,我……」他從這片捕獲他的橘子香中撤離,推開些許,正要為自己的唐突道歉,卻突然被沈奕笑的話打斷了。
沈奕笑的睫毛顫得厲害,紅著臉,很小聲地問:「你當時也、也這樣嗎?」
徐鶴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奕笑是在問他,當時分手以後是不是也幹過抽菸喝酒,找人做愛這種事。
徐鶴飛猶豫半晌,還是輕輕開口說道:「抽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煙,也喝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酒。」
沈奕笑睜圓眼睛看他,似乎在等著他接下來說的話,徐鶴飛哭笑不得,說道:「以為我要說,真的找人約過很長一段時間?」
沈奕笑不好意思地笑笑,搓搓鼻子:「也沒……」
他抬起眸,像小動物出洞穴那樣,試探著看著徐鶴飛:「我覺得……你不太像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徐鶴飛失笑:「你才認識我多久,就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了?」
確實認識得不久,沈奕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概就是某種詭異的直覺,他嘟囔著說:「就是覺得不像。」
說完,他停頓一下,眨眨眼,小聲補充道:「……我是不是有點太輕信人了?」
徐鶴飛毫不客氣地點點頭:「是的。」
沈奕笑臉一紅:「我、我也不想這樣的。」
「這樣……」徐鶴飛頓了下,隨後笑笑說:「這樣也挺好的。」
「不好。」沈奕笑鬱悶地皺皺鼻子,失落地說:「會被騙。」
倒是不怕被他騙。
想著,徐鶴飛摸了下他的腦袋,剛洗過頭,沈奕笑又是細軟發質,頭髮軟乎乎的,手感很好,徐鶴飛沒忍住,多摸了一把。
「是別人騙了你,是別人的錯,總之,不是你的錯。」徐鶴飛輕聲說道:「你若是想改,那便改,若是不想改,那便不用改。」
他在沈奕笑身邊,總能幫他多看著一些。
沈奕笑怔怔看著徐鶴飛,許久才說:「徐鶴飛,你人真好。」
徐鶴飛無奈地笑:「也有不好。」
「可現在,我沒覺得你哪裡不好。你呢,你覺得我有不好嗎?」
這雙盛著暖光的眼睛,又直勾勾地看他了。
這隻芳香的橙子,露出引誘的氣息,自己還半點不查。
徐鶴飛看了他一會兒,才慢慢說道:「沒有。」
沈奕笑便笑了,眼睛眯起,成一個漂亮的月牙狀:「那真好,我們倆現在都滿意對方,還挺合拍的。」
「你倒是挺樂觀。」徐鶴飛說。
「哎。」沈奕笑長長地嘆口氣,像是在裝成熟的小孩,說道:「沒有辦法,人生艱難,只能樂觀一點咯。」
徐鶴飛被他逗笑。
氣氛一瞬,但沈奕笑很快又嘆口氣。
「怎麼了?」徐鶴飛溫柔地問。
「我覺得……人的心臟真是好奇怪啊。」他捏著手裡的小黃雞,低頭去看小黃雞扁扁的嘴,一邊捏一邊說:「我明明在和你聊天呢,明明高興了一會兒,可那種難過的情緒,好像抓著我不放了一樣。」
「是正常的。」徐鶴飛告訴他:「你會覺得,心臟好像潰爛一樣,長久地傷痛著,久久無法治癒。」
沈奕笑連連點頭:「對的,就是這樣,我……」
他說到後面,又帶上了一點哽意,小聲說:「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想回去找他嗎?」徐鶴飛問。
沈奕笑詫異地抬起頭,看向徐鶴飛。
他確實有這種欲望,是欲望,不是想法。
他的理智清晰地告訴他,你永遠也不要去找那個渣男,那個騙子。
可他實在是太難過了,這就像是大腦本能的保護機制一樣,讓他去尋找一個最簡單快速的方法,讓他不要難過。
但是他現在已經和徐鶴飛結婚了,儘管,他們的婚姻淨顯草率,兩個人也並無感情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