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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狄剛剛幫宋時洗乾淨,抱著他回到臥室塞進了被窩裡,就聽見外邊傳來傳呼的鈴聲,他擰了一下眉,先看了看宋時有沒有被吵到,又給他掖了掖被角,才起身邁步走向門外,然後小心關上了臥室的門。
他看了看走廊上掛著的鐘表,現在已經顯示凌晨一點多了,他接起傳呼,冷聲道:「什麼事?」
「聞先生——」
「哥哥!哥哥我是嬌嬌,我找你有事,我已經在這裡等你一天了,你讓保安哥哥把我放進去好不好?外邊現在很冷,我都沒有穿多少衣服,冷得不行,哥哥,你就讓我進去吧,我真的有事情找你!」
聞狄被吵的捏了捏眉心,沒想到聞嬌嬌會從早上等到現在,他雖然對她沒有什麼感情,但也不會讓一個小姑娘大晚上陷入有可能會有危險的境地。
「我沒興趣見你,你在那裡等著,我找人送你回去。」
「哥哥!」
啪,聞狄掛了傳呼,回臥室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低聲交代了幾句就掛斷了。
本應該睡熟的宋時忽然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問道:「怎麼了?」
聞狄將手機放到一邊轉身將他抱進懷裡,柔聲道:「我吵醒你了?」
宋時往他懷裡蹭了蹭,「也沒有,就是今天被你抱了一天,突然讓我自己睡,就有點兒不習慣。」
聞狄「嘶」一聲,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額頭,危險道:「你不想睡覺了?」
宋時輕笑,「你跟誰打電話呢,這都幾點了,是不是公司出什麼問題了?」
聞狄心中一軟,知道他恐怕是因為這個才撐起精神的,親了親他道:「公司沒事,是聞嬌嬌,她從早上等到現在,我讓人送她回去。」
宋時擰眉道:「這小姑娘膽子也真夠大的。」
聞狄用指腹撫平他眉宇間的褶皺,語氣酸道:「你怎麼誰都放在心上?」
宋時愣了一下,好笑道:「我沒有誰都放在心上。」
聞狄幽怨道:「你有,明明她跟你沒有關係,你卻在擔心她。」
宋時張了張嘴,瞌睡都醒了幾分,「這跟放不放在心上沒關係,她一個小姑娘,還沒成年,這麼晚了自己在外邊晃,可能會有危險的,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是也不代表我就想看她陷入危險里啊。」
聞狄抿了下唇,把他摟進懷裡低聲道:「我不想你總是去關注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多多關注我不行嗎。」
宋時怔了一下,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抱住聞狄,溫柔的道:「你讓人送她回去,不也是不想看見她陷入潛在的危險中嗎,那你也應該明白,這個跟將她放不放在心上沒有關係,這件事情在你跟我講的時候就已經是處於結束狀態了,後邊不管圍繞這個話題說出什麼,都是我們兩個之間的談話,是我們之間的相處,是我們之間感情的升溫,和其他人都沒有關係。」
「而且,難道你跟我講這件事,我要回『哦,這樣啊,跟我有什麼關係』這樣的話嗎,我不關心任何的事情,你跟我說的所有話我都是這種回答,話題一下子終結,我們之間再沒什麼好聊的,聞小狄,你覺得這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聞狄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好像不是。」
宋時輕撫著他的背,打了個哈欠,聲音都帶著些倦意,「就是說啊,八卦也是人和人之間建立關係的橋樑,不管是什麼樣子的感情,什麼樣子的話題,多溝通才能夠長久,如果我們走到無話可說的那一天了,那恐怕我們之間也就快完了。」
聞狄的手倏地收緊,瞳孔也猛地一縮。
宋時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不知道他隨口一說的話在聞狄心中掀起了多麼大的風暴,他的困勁兒又上來了,繼續道:「聞小狄這件事你做很的棒,但是現在很晚了,我們該睡覺了。」
聞狄僵硬著身體沒有動彈也沒有回話,可是懷中已經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良久,聞狄才轉動著有些僵硬的脖頸低頭去看宋時,他的瞳孔黝黑深邃,像是宇宙中看一眼就令人生畏的黑洞,悠悠轉著想要將懷中的人類吸進去。
「不會的。」他啞聲道:「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宋時已經陷入了黑甜的夢境,他唇邊勾著一抹弧度,看上去安然美好。
那是一個由黑色棒棒糖組成的世界,天上飄著巨大的黑色兔子飛艇,旁邊是黑色的雲朵,四周的高樓閃爍著只有黑色的LED燈光,道路上一輛又一輛疾馳而過的車,所有的東西都是由一顆一顆黑色的棒棒糖組成的。
宋時站在其中,是唯一鮮亮的顏色,一顆糖飄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的手中突然變大,帶著他飄上了天空。
風很溫柔,吹到臉上還帶著桃子清甜的香味,地上的一切越來越渺小,地圖組成了一幅巨大的畫,是被黑色雲朵簇擁著的黑色棒棒糖,它在不斷的發光。
他被棒棒糖帶到了兔子飛艇上,手中的糖倏地消失,他一屁股跌落在柔軟的飛艇上,跌落在這個世界另一簇全是桃子和奶酪的鮮艷顏色中,那裡有一隻蒼白好看的手,正在試圖握住一顆桃子或者一塊兒奶酪,可是那些桃子和奶酪都在拼命躲開他的觸摸。
宋時一抬頭,順著那隻手便看見了十七歲的聞狄。
十七歲的聞狄輪廓仍有些青澀,他的眉眼陰鬱,帶著些煩躁,蒼白的手指不斷錯過那些鮮艷的顏色,怎麼都拿不起來,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顆桃子,還沒來得及開心,那顆粉色的桃子就在宋時的眼皮子底下,慢慢變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