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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裡番茄拿過來。」林大夫使喚人使喚得很自然, 「你不是都看過了?」
「誰說我看了。」江嶼眠打開冰箱, 問了個挺沒常識的問題, 「大的小的?」
「大的。」林大夫對他這不沾煙火氣的問題適應良好,既沒有嘲諷也沒有反問, 很平靜地給他答案, 倒是江嶼眠,大概意識到自己這問題有點傻, 找補道:「我不知道你要做菜還是擺盤。」
「番茄炒蛋, 這番茄不能再放了。」
江嶼眠還記得,這是他們從農莊帶回來的番茄,那邊老闆說過這番茄自然成熟才摘下來的,不能久放。
林鶴書熟練地給番茄去蒂改刀,見他一副沒事做的樣子,給他塞了把芹菜。
江嶼眠一片一片揪著芹菜葉子, 話題又繞回去:「那是你的日記嗎?」
林鶴書不置可否, 江嶼眠覺得自己多半沒猜錯,手上還拿著芹菜,湊過去討夸:「我那麼照顧你的隱私, 好不好?」
林鶴書笑他:「江總?」
說他擅自改備註的事。
芹菜還帶水, 葉子難免沾手,摘下來了還黏在手上, 江嶼眠甩了甩, 看過來:「你要跟我翻舊帳嗎?」
有些人,不過被人重複一遍自己做過的事, 就要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告著告著還真意識到一點問題:「你怎麼好像很不想提?」
江少爺固然知道要尊重男朋友隱私,好奇心還是有,今天提了一次又一次,無非是想林鶴書主動開口給他看,奈何林大夫不接話。
他開始胡扯亂猜:「不會是寫了什麼青春期戀愛史吧?」
番茄下鍋,刺啦一聲,鍋里冒出點白汽來,等聲音小了,林鶴書才開口:「我只談過一個人。」
「說不定是呢?」
林鶴書轉過來:「暗戀誰?」
「那我怎麼知道。」
嘴上這樣說,江嶼眠心裡卻清楚,即便真有什麼暗戀,也不會是別人。
他之所以說那個本子是日記,一來是因為那些夾著的畫紙,一般人總不會把男朋友送的畫夾到筆記裡面去;二來麼,他其實看了一頁。
撿起那些畫之後,第一反應當然是夾回去,於是隨手打開筆記本,大約是中頁,入目就是幾幅草圖。
林鶴書是會畫畫的,江嶼眠見過,他能把《本草綱目》上的插圖都畫出來,不過還是頭一回看見他畫植物以外的東西,難免多看兩眼。
那是兩枚指環,還有一些花紋。
作為設計師,江嶼眠挺眼熟的,這不就是戒指設計圖麼?指環是戒指的形狀,花紋應該就是鏨刻紋樣了。
旁邊還寫了尺寸數據,除此之外就是頂上的,十月五日多雲。
就是這日期讓江嶼眠懷疑那是日記本。
設計稿的日期一般寫在側方,下方,總之不會開頭頂格寫,就算林鶴書不是設計師講究這個,也不至於要寫上天氣。
他啪地把書合上了,那些畫紙也沒夾回去。
零零散散的,江嶼眠弄不清它們是從哪幾頁掉出來的,索性裝盒子裡交給林鶴書自己處理。
林鶴書不肯講,江嶼眠也沒有再追問,吃完晚飯嘴一抹就鑽進了工作間,被林鶴書喊住:「剛吃完不要久坐。」
江嶼眠在工作間裡喊:「我就畫個稿,忽然有點靈感。」
說是這樣說,畫的卻不是什麼突如其來的靈感,而是下午看過的那兩枚指環。
他不知道林鶴書畫那兩枚指環是要做什麼,但能看出來花紋里有他們的名字,說起來也巧,一個林一個江,都能畫出景來。
現在在戒指外圈鏨刻平面圖樣的,其實不太多見,大多是在形狀上做文章,或者是在內壁刻字母。
為了能把圖案展示出來,戒面寬度有七毫米,好在作為男戒並不誇張
林鶴書帶帕帕出去玩了,出門前還來問過他要不要一起,江嶼眠沒去,帕帕現在已經很習慣跟他,甚至因為林鶴書帶它出門更有時間規律,它還會在吃過飯之後來等人。
林大夫夜跑的時候也帶它,家裡跑步機原本就是帕帕用得更多,現在基本都不開了。
出去大概半個小時林鶴書打電話回來,說路過了水果店,看見車厘子挺新鮮問他吃不吃。這種洗完一口一個的水果,江嶼眠還挺喜歡的:「買一點兒吧。」
「你畫完了嗎?畫完了去廚房看看,洗碗機應該洗完了,把碗收一收。」
江嶼眠知道他是讓自己別坐太久,應了聲好,慢吞吞站起來去收碗。林鶴書不是專業的設計師,設計並不複雜,他還原起來也很快,但沒想好要怎麼用。
拿來當婚戒嗎?他們又不能結婚,再說這一顆寶石都沒有,拿來當婚戒也太不襯他的身價了。
反正肯定是對戒,先做出來好了。
等林鶴書帶著車厘子和帕帕回來,江嶼眠已經從工作間出來,盤腿坐在沙發上回覆郵件,他上台走秀的視頻都傳到國外的去了,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收到不少郵件。
朋友、前同事的都很好回,比較為難的是老師的。
這老師不是學校里開班授課一年不知要帶出多少學生的老師,而是有時尚教父之稱的卡蘭·莫里森。
當時學校里每年都有比賽,恰逢周年慶,莫里森作為校友應邀回母校,順道當了回評委。
這種規格的比賽,大部分人不會用什麼名貴珠寶,江嶼眠也是,正好收了塊成色不錯的琥珀,就拿來做了一隻胖胖的小蜜蜂,莫里森大概也覺得小蜜蜂挺可愛,說他最近在準備植物主題的秀,需要一些昆蟲形態的珠寶,問他願不願意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