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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鶴書又問了一遍:「想吃什麼?」
「你做?」
林鶴書反問:「你做?」
「我不做。」江嶼眠打了個呵欠,含混不清地說:「都幾點了,點外賣吧。」
外賣跟他們差不多時間到,林鶴書把褶得不成樣的外衣扔進髒衣簍里,江嶼眠拆著外賣呢,忽然聽到他問:「門口的箱子放哪裡了?」
「我放回去了。」江嶼眠理直氣壯,即便有些東西他不知道應該放哪也執拗地從箱子裡拿出來了,箱子也扔了。
「我在年前回來了,你說過的,我回來你就不搬了。」
林鶴書沒說過這樣的話,不過現在他確實不打算搬回去,於是說:「那些是原本就要搬回去的東西。」
「……」江嶼眠看天花板。
「我的生活用品原本打算周末收拾。」林鶴書掃了眼放在茶几上的鞋刷繼續道。
江少爺立刻不看天花板了:「不許收拾!」
林鶴書笑了聲:「好。」
第43章
林鶴書把放得太離譜的東西——比如茶几上的鞋刷、花瓶里的雞毛撣子, 重新規整好。江嶼眠拆了外賣,捏著披薩貼心地問:「要不拿行李箱裝?還是露營箱?我記得雜物間裡有兩個。」
仿佛專程聯繫物業來把紙箱子收走的人不是他。
林鶴書搖頭:「先吃飯。」
他從玄關走過來,去洗手, 路過餐桌的時候江嶼眠順手缺了一角的披薩往他那裡送:「吃嗎?還行。」
林鶴書被他攔下, 看了眼離自己大約還有十公分的披薩:「你平時是這麼餵帕帕的?」
江嶼眠意識到這樣直接把咬了一口的披薩遞過去, 似乎有點越界,他們做過最親密的事, 可以共享同一份食物, 但人和動物不同,這樣明晃晃帶著牙印的東西, 不是簡簡單單分享食物四個字可以概括的。
撇去曖昧這一層, 這種行為多少有點兒沒分寸。反過來如果林鶴書這樣做,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接受。
他在「沒分寸到底」和收回手之間猶豫了一秒,林鶴書已經傾身在他的披薩上咬了一口。
江嶼眠後知後覺,他剛剛遞得太遠了。
披薩是十寸的,一片拿在手裡也不至於兩口吃完,林鶴書去洗手, 江嶼眠看看手裡的披薩, 咬了一口,也沒什麼排斥感。
於是林鶴書洗過手坐下之後,江嶼眠還是時不時跟他分享, 一會兒這裡這裡肉多一會兒這裡芝士厚的, 分享完幾塊披薩後,重新充能的大腦才忽然轉過彎來:「你剛剛, 是同居的意思嗎?」
他已經做好準備, 即便林鶴書不是這個意思,也要讓他是。
但林鶴書點頭了。
「嗯。」
他們頭一次這麼明確地說這個話題, 比預想中更順利。江嶼眠當然高興,但他沒忘這同居怎麼來的,不太放心地看了林鶴書一眼:「我那邊,還有點事。」
林鶴書的表情並不意外:「猜到了。」
「怎麼猜的?」
「帕帕沒跟你回來。」
江嶼眠哦了聲:「你想它了嗎?它坐飛機有點麻煩,正好要訓練,就養在莊園裡了。」
「你們一起上台?」
「不然我帶它幹什麼?帕帕是特邀模特,有工資的。」江嶼眠興致勃勃地給他看帕帕的訓練視頻,「你要是感興趣,到時候定個鬧鐘,我找人直播給你看。」
一天沒有好好吃飯睡覺,吃完晚餐,江嶼眠早早上了床。自己早睡不算,還要拖著林鶴書一起,振振有詞:「你那期刊雜誌什麼時候不能看,我後天就要走了,你怎麼不多看看我?」
林鶴書放下手裡的書跟他一塊兒回臥室,只留了一側的床頭燈。
真躺到床上,他又睡不著了。該做的事已經做過,就算他想再來一次,林鶴書也不會同意,於是閉著眼伸出手在被子上面摸索,摸到了一隻手,拉起來捏在手裡,一會兒撓手心,一會兒捏手掌,一會兒又十指相扣。
林鶴書任他玩,但一隻手翻來覆去的也玩不出什麼花兒,沒多久江嶼眠睜開眼,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比。
林大夫的手比他略大一點,瘦削有力,經絡分明,可以靠觸感去辨認,江嶼眠一條一條地摩挲感知過去,指尖碰到幾條明顯要比皮膚粗粒一些的細小的痂痕。
他舉起來,放到燈光下,眯起眼仔細辨認,確認了是傷口:「怎麼弄的?」
「帶了幾個學生,上課的時候針劃的。」
正常針灸不會留什麼痕跡,這明顯是拔針的時候沒拔好,江嶼眠有點生氣:「老師要自己當教具的嗎?」
「嗯,以後不當了。」
江嶼眠還沒消氣:「你怎麼開始帶學生了,醫院裡安排的?」
雖然林大夫很優秀,但中醫這行就是越老越香,林鶴書在醫院裡屬於「普通門診」,口碑不錯,但帶學生這種事,除了之前因為意外被分配到他這來的唐曉悠,江嶼眠還沒見過別人。
「跟學校有點合作。」他簡單解釋,「不是說困了?」
「你不要轉移話題。」
「只許州官放火?」林鶴書輕笑一聲,抬起被他握住的手,反手扣住他的,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又妥善地放回被窩裡。
江嶼眠滾看半圈,又支起身,撲在他身上,幾乎臉貼臉,他的影子落在林鶴書臉上,林鶴書曲起手指,碰了碰他眼底,輕聲道:「黑眼圈,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