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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為顯親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親自將人往外送。
「您路上小心,外面天冷,注意保暖。」
「好,好,好,爸爸都記得了,回吧。」
「…」
兩人揮手道別,直到車影融於夜色。
陳姝轉回病房,聽到林承孝一聲笑:「小兔崽子出去一趟,回來怎麼學會變臉了?」
他記得陳姝以前情緒是會掛臉的,說話向來是直來直去,什麼時候繞過這樣的彎子。
陳姝沒有解釋,順著調侃也開了句玩笑:「哪裡啊,我現在太瘦了,可掛不住,司令誤會我了。」
既是否認,也是承認。
於是林承孝遞了一支煙給她。
「成長了。來口?」
陳姝就自然地接過來,卻只是點著後夾在指間,時不時學著彈一下灰,陪林承孝在窗口站著,一口沒抽。
陪,是禮貌。
林承孝注意到了這點,問道:「怎麼不抽?不會是第一次,不會抽吧?」
陳姝笑了笑,並沒有被看穿的羞澀,大大方方承認:「是,確實是第一次。」
「但我也是覺得,成沒成長,不用煙來表達。」
這只是種行為,沒有任何象徵意義。她不習慣,也就不需要。
林承孝凝望著陳姝的臉,短短三年,其實去掉她沒來得及追趕上的進度,她也不過是歷練了兩年半。而在這一刻,他徹底的察覺到,陳姝變了樣子。
她是切切實實的長大了。
但這份長大過於殘忍。
「一會兒我就要回部隊做安排,蟲族的事迫在眉睫,你以後也不要大意。」他沒說別的,只是叮囑。
陳姝點頭:「我會小心。」
林承孝吐著煙圈,看著火光在黑夜裡明明滅滅,心裡有些沉重。
林承孝回味著剛才陳姝話里的技巧,也沒有人教她,全憑她的腦子快,適應力強,栽哪兒活哪兒,她就這麼快速地掌握了在皇室的生存。
最讓他驚訝的是那句『女兒也願意為了父親的帝國奉獻出生命』。
用了一句『父親的帝國』,而不是『帝國』。
帝國在明面本該是公有物,她卻直接明了的給皇帝私有化,將自己適時的放在下位,靠著表忠心的姿態,一把拿捏住了皇帝的心理。
他相信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路要走,陳姝會是一個令人放心的孩子,只是到了這一步,他又懷念起陳姝對他呲牙咧嘴的模樣。
那時候她意氣風發,正是最好的階段。
雖然也挺讓人頭疼,可比較起來,他還是更希望陳姝能一直是當初那個樣子。
恣意,快樂,是人生最大的奢侈。
但今後她的肩膀上所擔著的,就不再僅僅是屬於她的責任和人生。
當她去承擔這些的時候,她的自由就在被剝奪。
她將喪失掉許多東西,最先被磋磨盡的,就是原本的自己。
眼見一支煙到尾,他提起另一件事:「真的不想娶阿泠?」
林雨泠就在會客廳里坐著,端著水的手一頓,抬眼往兩人站的方向看。
陳姝搖頭:「如果他願意的話,會結婚,不會嫁娶。」
她巧妙地玩了個文字遊戲。
林承孝顯然沒明白這個說法,林雨泠卻在聽到的瞬間,嘴角收不住地揚起一道弧度。
他知道她的意思。
在還沒有第二性別的古代,強調男尊女卑、父權至上。
《話語即權力》中寫:因此,在當時的話語體系中,女性出嫁被稱為『歸』,而男性則是『娶』。這種話語安排反映了基於性別的權力結構。
對『嫁』與『娶』的解釋可見,女性在婚姻中被視為被動一方,需要接受父兄的安排,而男性則主動地選擇並娶妻。這種話語表達進一步強化了男性的優越地位和權力。
在古代社會實際生活中,『嫁』與『娶』這兩個詞彙不僅僅是一種言語表達,更是一種社會規範和行為模式。正因為這種話語安排,女性在婚姻中往往缺乏主導權與選擇權,而男性則相對處於有利地位。
換到當代,就是,嫁出去的omega是客體,娶O進門的Alpha是主體。
她不要他做一個物品,成為附屬,他不必從自家『出門』,去進一個『新門』。
他們如果走到了適時的一步,只會是兩方的結合,共同的組建。
他們永遠是平等的。
所以,陳姝永遠不會娶他,陳姝只會和他結婚。
林承孝卡頓了許久,直到煙燙到指尖,匆匆地熄滅:「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吧,我也搞不懂你們這些新思想,沒心力再多操這些心。你們用各自樂意的方式好好活著就行,做長輩的沒什麼別的願望。」
他將煙丟給機器人,一聲「走了」,轉身也下了電梯。
陳姝摁開了通風系統,屋內很快一點味道都不剩。
只是她手指上還殘留了一絲菸草的味道。
她低頭輕嗅,突然一個腦袋從下面鑽了進來。
林雨泠勾住了她的脖頸,輕輕將她往自己的方向壓。
「這麼滑頭啊,還會玩文字遊戲了。」
拒婚時的說辭她是故意用的『娶』字。
明明是拒婚,卻讓她做成了一場暗戳戳的表白。
像小暗號一樣,只有他們兩個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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