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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沒準備壽衣,她壓根沒想著要準備壽衣。
她現在有錢了,她腦袋裡正計劃給外婆買這個買那個呢,怎麼會想得到壽衣。
方世傑磕磕巴巴說:「我們,我們現在去找找…」
四個人就走出了醫院。
穿梭在人群中,啼哭就在耳邊響徹,銀鑠顯得格外冷靜。
醫院附近是不缺這種店的,三步一家。
「您看這件怎麼樣,紅紫色大氣,子孫後代家宅興旺。」
店員熟練地向銀鑠介紹著。
銀鑠也挑得認真:「有點太『沉』了,能不能顯得,嗯…,年輕點?」
於是店員又換了一件:「那您看這件呢,深灰色,質樸高雅,寓意也好,身著一身清廉,不帶走一絲遺憾。」
陳姝聽得都有點佩服他的口才了,要是她腦袋裡能裝這麼多詞,文化課高低能再提兩分。
這時候銀鑠笑了出來,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道:「那不和腦袋撞色了嗎!」
三人就齊齊地將目光投向她。
這好像不是個玩笑的時刻,他們連話都不敢說,但銀鑠精神狀態越來越好,比來的時候還要好。
她挑了店裡最貴的一件,花掉了大半賠償,是件藍底黃花的刺繡款,滾著銀絲邊。
很符合她什么元素都想要點的審美。
然後她就抱著壽衣大步地往醫院走,仿佛是滿懷著什麼期待,像要給外婆獻寶一樣。直到又回到太平間的長廊里,她才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但她留給大家的只是背影,所以沒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換好衣服後,就是去辦最後一道手續,將遺體轉移,恰好她父母也從外地趕來回來。
這是三人第一次見到她父母,雖然聽過不少故事,但還是十分尊重地打了招呼。
「謝謝你們照顧小鑠啊…」女Alpha的面容十分憔悴,但仍能看出母女倆長得很像,就好像銀鑠一下子加速到了五十歲。
殯儀館的車將老人遺體帶走,原本應該在第三天上午火化,但疫情中的葬禮不能大操大辦,他們也沒時間拖,就定了第二天早上火化。
晚上1202的四個人擠在了銀鑠家,搞得她父母兩個都只能在外面找酒店。
四人也不是為了休息,只是為了陪銀鑠。
他們都很擔心銀鑠的情緒。
銀鑠好笑地望著他們:「幹嘛呀你們?」
「我們睡不著。」陳姝學著她的模樣,爬上她的床,跟她硬擠在一起。
銀鑠「害!」了一聲,抬手從書桌抽屜里掏出一摞卡牌:「玩嗎?我這還有骰子。」
於是羅斯裝作自然地將卡牌接過,倒了一床開始洗。
「玩啊,你可不能耍賴皮。」
銀鑠抬腳踹過去:「我靠,我銀鑠堂堂正正,怎麼可能耍賴皮!」
太陽一點點降了下去,屋裡變得昏暗不清,方世傑摁開了燈,四人的遊戲玩得正是熱火朝天。
不一會兒:「快過來讓我打一拳頭!」「呃啊啊啊,我不!」「銀鑠你又耍賴皮!」
「…」
最後四個人在小小的房間裡扯了一整夜頭髮,還把地上放置的櫃式書架給撞倒了。
書本擺件散了一地,銀鑠卻拽著他們繼續玩,就沒人再去管。
早上,她父母的電話來了,車就在樓下停著。
銀鑠笑著,往床下跑得時候踉蹌了一下,一邊捂頭一邊說:「好了好了,不玩了,去送她老人家呢。」
三人又一道陪著去了火葬場。
在畫了個入殮妝後,老人的狀態看起來更好了,跟沒生過病一樣,臉也肉了點,穿那身壽衣還真的挺顯年輕。
「你們老說我審美暴發戶,怎麼樣,這次我挑得還行吧?」銀鑠得意地問三人。
三人也難得捧她場子:「挺好的,上身效果比掛在店裡強。」
「特別精神,很顯氣色。」
「你眼光進步了。」
三人說著話,就已經在哀樂下繞著遺體走了一整圈,後面就是親屬們去看火化了。
銀鑠跟著工作人員離開,三個人止步。
方世傑壓低了聲音,終於敢討論:「她到底有事沒事?」
陳姝搖頭:「不好說。」
羅斯也道:「就先順著她來吧。」
於是過了一會兒,就在三人冷得搓手跺腳,銀鑠捧了罐子出來。
「嘿。」她笑了一下,抱緊手裡的瓷罐,有些地獄笑話地說:「我外婆熱乎乎的,揣手裡可暖和了。」
羅斯就跟了一句:「那讓我也暖和暖和?」
「好啊,那你也抱抱。」銀鑠把罐子給他,又問:「是不是很暖和?」
羅斯哪成想她真敢把骨灰罐給他,接的時候比捧手/雷還小心翼翼,瞪著眼,訥訥地「嗯」了一聲。
「…」陳姝記得,銀鑠以前聽她嘲笑自家沒有門時一臉的不理解,完全笑不出來。
但到了這時候,銀鑠居然也學會了講地獄笑話。
一路上銀鑠都沒有崩潰的跡象,捧著骨灰罐回到家,就找了個穩穩的桌子放了上去。
現在到處都是變異種,陵園不好找。說不定會不會前腳埋後腳就遭挖墳掘墓,更怕前腳埋後腳骨灰破開罐子,不僅又凝聚成型地爬起來了,再多個三頭六臂,那才是不得安寧。
所以大家都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灑哪兒都像給變異種投喂,乾脆還是擱家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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