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姜寧睡了個懶覺才起床, 坐到車上,許歡歡看出姜寧的疲憊,問道:「寧哥這些天拍戲很累, 嘴上都長出口瘡了。」
舒文一看, 這哪是口瘡, 分明是磨破了皮。
許歡歡這小白還問姜寧:「寧哥我這兒有西瓜霜, 你要噴一下嗎?」
姜寧說:「不用。」
「很靈的。」許歡歡堅持。
姜寧只得說:「這是破皮, 不是口瘡。」
「啊,怎麼會破皮啊,是天氣太乾燥了嗎?」
姜寧說:「是吃冰激凌吃的。」
「天哪,」這完全在許歡歡的認知範圍之外,「吃冰激凌怎麼會破皮!」
姜寧心說,當然會破,冰激凌大一點長一點就能。
舒文捏著眉心,「歡歡你讓你寧哥休息一下,順便跟進一下接下來的宣發。」
許歡歡:「收到。」
到了香江市,姜寧的別墅已經裝修好,整體風格簡約明亮,姜寧顧不得驗收,走到二樓倒頭睡了一覺。
之後的日子直到進組《我的校草小男友》,除了學習畫畫,便沒有別的事情。
姜寧在第二天去了盛飛母親的醫院。
盛母腦梗中風,血管中淤血未清,前段時間剛做完第二次手術。
盛父說,淤血壓著腦中血管,影響到記憶力,有時候認不清人。
但姜寧來看盛母,盛母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問他盛飛拍戲辛不辛苦,網上的緋聞是真的嗎這些問題。
這些是幾年前的事。
她安撫姜寧:「網上那些肯定是假的,你別往心裡去,如果是真的,伯母幫你揍他。」
因為尚未恢復,盛母咬字不太清晰。
姜寧活這麼些年,沒有幾個長輩為他撐過腰,盛母算一個。
他鼻頭一酸,說:「好。」
「傻孩子。」盛母揉揉姜寧的腦袋,又像是記起什麼似的,讓盛父扶她坐起,「我一直想把這鐲子給你。」
她從腕間摘下一隻玉鐲,「這是盛飛奶奶給我的,我現在把它送給你,你知道的,男孩女孩,在伯母這裡都一樣。」
姜寧不收:「這太貴重了。」
盛母把玉鐲塞到姜寧手中:「不是什麼貴重的玉,我嫁到他們家的時候,很窮的,什麼都沒有,你不是喜歡盛飛嗎?喜歡就收下吧。」
她的記憶停留在以前,而盛飛也沒有把他們分手的事告訴二老。
盛父在一旁說:「收下吧,她以前就想給你了。」
姜寧收下玉鐲,順老人家的意,等回頭再還給盛飛。
「我想聽你叫我一聲媽,以後就算全都記不起來也都沒有遺憾了。」
盛母以前說過,國內不承認同性婚姻,他和盛飛可以去國外註冊,如果去國外太麻煩,就讓他們跪天地跪父母,再叫她一聲媽,就算禮成。
老人家注重形式,也注重名分,這是一份責任。
可姜寧捏著手中的玉鐲,喊不出口。
盛父在旁安慰:「你這病注意點不會有危險,這聲稱呼讓姜寧以後再喊也不遲。」
盛母便作罷。
「醫生說如果再來一次腦梗,或者摔跤,就很危險。所以現在時刻監測她的血壓,廁所也不讓她一個人去。」
「您辛苦了。」
「盛飛請了兩個私人護士,倒不是很辛苦,你見到他,幫我與他說一聲,讓他過來看看他媽媽,他媽媽時常念叨他。」
「他沒來過醫院嗎?」
盛父說:「來過一次,他媽做完手術後他就離開了。」
在與盛飛在一起的五年中,盛飛與二老相處的時間還沒姜寧來得多,他跟父母之間的關係可想而知的很糟糕。
「我記住了,我見到他,會跟他說的。」
姜寧走出病房,盛飛就在外面。
「不進去嗎?」
盛飛往後退了一步:「不了。」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去?既然關心為什麼要躲在門外不讓他們知道?」
盛飛說:「你不懂。」
「你從沒說過你的委屈,我願意聽你講。」
「委屈?」他無奈地笑了笑,笑過之後,眼眶瞬間染紅。
「我有個哥哥,我沒見過他,但自從我出生,爸媽都沒放棄找他,他們寧可花全部的時間去找一個死人,也不肯多花些時間讓我吃上熱飯。」
「我有爸媽,他們卻讓我活得像沒有爸媽,我恨他們,也恨我那個死去的哥哥。」
盛父盛母一直在找失散的大兒子,這個姜寧是有所耳聞的,只是盛飛從沒提過他與父母的過去。
眼淚順著盛飛的臉頰簌簌落下,在這個瞬間,姜寧突然理解盛飛為什麼那麼執著那碗蛋炒飯。
那不只是飯,是黑暗中的光,是絕境中的慰藉。
「我可以給他們富足的生活,但我給不了他們愛,因為我有恨,我有恨……」
姜寧從沒見盛飛哭過。
他靠過來,靠在姜寧的肩頭,姜寧伸手,輕撫他的背脊。
目光所及,白賒月拿著報告單,看向他這邊。
姜寧目視著白賒月,依舊輕撫著盛飛的背脊。
「他們說哥哥在受苦,他們卻在享受生活,他們不要住大房子不要穿好衣服不要傭人來照顧,他們把自己弄得比同齡人老,他們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從沒走出來……他們總幻想著哥哥在地球的某個角落,可能失憶了,可能被人領養了,也可能跟媽媽一樣撞壞了條腿行動不便不能出來找他們,可那是個海難啊,人沒了就是沒了,不可能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