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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無法把這件事告訴沈良庭,該怎麼說呢?母親有我們的性愛錄像,你只能交出公司,否則你會身敗名裂。而如果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羅青做的和自己無關,就等於推卸責任。依沈良庭的性格,他有時心軟,但仍是睚眥必報的個性,可以救助無辜的人,卻不會放過威脅自己的人。
難道推自己的母親出去擋槍?
他也不會這樣做。
為今之計,只能先安撫下母親,假意答應,拖延時間。
他始終對傅遠山的死有懷疑,覺得事情不像表面這麼簡單。如果真的另有隱情,也許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
想著這些,直到太陽完全落山。
最後傅聞璟離開碼頭,去了一間海邊別墅,他不久前剛買下的,離懸崖非常近,近到能清晰地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二層有一個巨大的露台,延伸出去一片星空下的游泳池,和在印尼他和沈良庭去過的那套別墅布局非常相似。
繁星低垂,夜空浩蕩,潮水一遍遍湧上來又退去。
夜晚,他靠坐在沙發,屋裡沒有開燈,唯有手裡捏著的玻璃杯因電視屏幕五顏六色的搖晃色彩而微微折射出冷光。
液晶顯示屏放著那碟錄像,偌大空間充斥著隱忍的聲音。
他看著屏幕里被壓迫的男人,因為角度問題很少能拍攝到整張臉,唯有少部分時候,尖瘦的下頜被緊捏著高抬,漆黑的髮絲凌亂地半遮了白皙的臉,才能分辨一些面容,髮絲間露出的眼睛焦點渙散,流淌出水一般的光澤。
這樣看著,聽著,捏著玻璃杯的手指慢慢收緊。
他想到沈良庭的離去,在他剖白一切後沈良庭仍選擇離去。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手。
可是說愛,沈良庭不要。他向他求婚,願意給他承諾,已經給了他所有,是自己能給出的所有。
但這份愛還是比不過其他,公司比他重要,家人比他重要,連那個冷血的所謂父親都比他重要。
收到一則消息,沈良就會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問也不願問,求證也不願求證。
如此的磊落果斷,決定的事從不改變,承諾的事絕不反悔,答應的事絕不食言。
曾經這份果決很吸引他,像帶血的鑽石般鋒利閃耀,讓沈良庭變得格外不同,而現在他卻對這份特質愛恨交織。
錄像一遍放完又重頭放起,不知不覺傅聞璟已在這裡坐了整夜。
煙燒到了盡頭,一夜未睡,男人頭痛得扶額,手機跳出一則消息,是秘書發來提醒他今天的行程安排。
傅聞璟沒有去看,站起來時手碰到了一旁的座機,發出一聲按鍵音。他扭頭看著電話,卻又坐下,用座機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這幢別墅的號碼沈良庭不知道。
那頭過了很久才接起來,「餵?哪位?」雖然強打精神,傳過來的聲音仍透著遮掩不住的疲憊。
傅聞璟沒開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想聽聽聲音。
「聽不見嗎,怎麼不說話?」那人疑惑地詢問。
寂靜彌散開,只剩下呼吸聲透過聽筒傳遞。
沈良庭像是意識到是誰了,瞬間安靜。
片刻後他才說,「你食言了。」
傅聞璟略帶倦意地笑了下,開口時嗓音卻很溫柔,「不算見你。」
沈良庭頓了下,「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渾水的報告跟你有關係嗎?」
傅聞璟額角青筋一跳,沒有回答。
沈良庭知道答案不會是自己想要的,便微微嘆氣,「我知道了,既然非如此不可,你讓我靜一靜吧。」
說完就是一串忙音。
這還是傅聞璟第一次被人搶先掛斷。
傅聞璟聽著機械的聲音,閉了下眼,沈良庭只要不蠢,就能看出搏浪已經是死到臨頭,所有人都倒戈了,只有他還在負隅頑抗。
幾乎是渾水機構的消息一放出,連傅聞璟那兒都收到搏浪幾個高管想要跳槽的意向信息,他一直沒有回覆。
有時候心底的惡劣因子作祟時,他也想要看看,如果他真的把搏浪搞垮了,沈良庭會怎麼樣。恨他嗎?原來沈良庭說愛自己也不過如此,一旦涉及到利益糾紛就不能繼續了。
傅聞璟甚至想,如果他什麼都不做,等到沈良庭被折磨的山窮水盡的時候,等他來求自己,求自己幫他。沈良庭就會像從前那樣,單薄孤苦,無人依靠,只能依靠自己。
傅聞璟用手背搭在眼上,嘴角微微冷笑。
不過他也知道,依沈良庭的性格,這樣很好,卻偏偏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
後面幾天,「渾水」接連又發布了三則針對搏浪的調查報告,直指其經營數據造假,其中最嚴重的指控是說該公司存在嚴重的欺詐行為,虛增收入並挪用資金,受輿論影響,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宣布啟動對搏浪的調查,該消息一出,搏浪較開盤跌去3.1%。
雖然搏浪在第一時間發布了對外公告,對渾水的說法極力否認並積極反擊,卻無法阻止股價大幅下挫。
為挽回聲譽,搏浪現任CEO沈良庭接受財經中國採訪,對所有指控進行逐條反駁,一一做出回應,並宣布已請第三方獨立調查機構針對報告中經營數據造價的指控開展獨立調查,同時他本人將在之後通過大宗交易回購價值1000萬的搏浪傳媒美國存托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