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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堵不住他的嘴呀!你看看這人妄想症也更嚴重了。」關萌看到牧野來,頗為察言觀色地退了兩步,給牧野讓出了道路,「我們隊的顏值擔當明明是我好嗎!」
栗遲昕骨子裡的自戀因子不允許他受到這樣的挑釁,張嘴正想要反駁,只聽「叮」地一聲,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玻璃杯磕在了自己的牙齒上。
「哎喲我次次嗷嗷嗷!」他吃痛地叫了一聲,差點咬到舌頭。
抬眼就看見牧野居高臨下地站在自己面前,手裡端著盛滿濃濃的黑色液體的杯子,不由分說地塞在自己嘴邊。無論是他們隊長,還是這看著顏色頗為難受的液體,都讓栗遲昕感到一陣眩暈。
「吃藥。」
隊長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息怒,栗遲昕打量著他,小心翼翼地托住杯底,避免和隊長產生肢體接觸。
可是在他接過杯子的剎那,牧野立刻鬆開了修長的指節,雙手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杯壁,動作乾淨利落。
栗遲昕看著杯中輕輕晃動的液體,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悵然。
明明不久之前,隊長還是個三番兩次握住他的手的老流氓,讓他心跳加速的同時還讓他生出這樣多旖旎的遐想。現在面對隊長這麼規矩的舉止,他竟然感到了自己的一絲失落隨著藥味向上飄起,瀰漫在自己的周圍。
我這是怎麼了?栗遲昕心裡不解。他收斂起表情,輕聲問:「隊長,你生氣了?」
牧野拉開栗遲昕一旁的電競椅,慵懶地坐下,慢悠悠地活動著手指:「沒有啊。」
「真沒有?」栗遲昕不信,「真沒有因為我生病可能會影響比賽成績而生氣?」
「哎喲,小栗子,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咱隊長能一挑四,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喲!」溫笛抬腳走進訓練室,就聽見栗遲昕不安的聲音,於是順嘴插了一句。
牧野眼眸轉動,落在溫笛身上兩秒,又默默收回視線。
溫笛心領神會,立刻原路倒走著退出訓練室,甚至還貼心的合上了訓練室的門。他就說怎麼關萌去廚房拿個酸奶就不出來了,合著屋裡這倆不方便打擾啊。
嘖嘖嘖……溫笛搖搖頭,掏出手機給自家媳婦兒發消息:媳婦兒!你介意咱們未來的伴郎團多一對情侶嗎?
不出兩秒,羅清就回了消息——
「還沒求過婚呢就在這兒瞎比比,滾去準備你的比賽!」
訓練室內,栗遲昕屏息凝神,一動不動盯著牧野,似乎不要個回答不罷休。
牧野被看得耳尖發紅,身體坐直,將椅子的方向轉向栗遲昕:「栗遲昕,我看上去很幼稚嗎?」
「沒、沒有啊。」明明就不怒自威得有嚇人!
「那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生一個不聽話沖冷水澡晚上睡覺還踢被子最後活該感冒的小朋友的氣?」牧野沒好氣地問。
「呃……那個我、我真沒踢被子。」栗遲昕訕訕地狡辯道。
牧野微微抬起的眉峰,嘴角輕揚:「哦?需要下次我給你錄給你看嗎?」
「……」
搖頭,瘋狂搖頭。
「乖,把藥喝了就回屋休息。」
牧野起身,抬手摸了摸栗遲昕柔軟的發頂。當初那個小不點兒說過,自己每年都要經歷一次生不如死的重大感冒,有時候大感冒趕上期末考試,又是另一種痛苦不堪。雖說今年碰巧趕上比賽期,他怎麼也不至於對他那麼苛刻。
何況……兩人失聯之後他本以為關於那個小傢伙的細節都忘得差不多了,可直到遇見栗遲昕,知道他就是當初那個小不點兒,牧野才意識到,那些相處時的點滴回憶,自己居然從來沒有忘記。
「回回回回屋休息?!是……不讓我參加比賽的意思嗎?教練讓你來跟我說的嗎?!」栗遲昕臉變得比翻書還快,剛才張揚的眉眼立刻耷拉下來。他委屈地瞪大雙眼,氣鼓鼓地看著隊長。
他是一名職業選手,如果連教練隊長都直接讓他休息,是不是說明他在這個隊裡可有可無?
或許是因為在病中,感官和情緒都變得敏感起來,一種無法言明的不安籠罩在心頭。
牧野被栗遲昕盯得沒轍,這雙如同清泓的眼眸似乎有著神奇的魔力,稍有不慎就會跌落其中,被一種以他為名的水流包裹著,哪怕沉溺窒息也甘願就此沉淪,希冀著能沉進對方心底。
拿你怎麼辦呢?這傻孩子……牧野嘆氣,心裡自嘲,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麼好脾氣了?
他斂了神色,附身,蹙眉道:「你現在的狀態你自己也清楚。喝藥,上樓,多喝熱水,休息睡覺,決賽等你。聽清了嗎?你是需要我餵你,還是需要我抬你上樓?」
栗遲昕嘴張得渾圓,他看牧野一臉認真的模樣,怕不是下一秒就能把自己提溜上樓,連忙仰頭灌下感冒藥,在一陣苦味中吐著舌頭,飛也似地跑回了屋。
栗遲昕前腳剛走,三泰教練後腳就推門進了訓練室。
小傢伙扭曲的面部表情在眼前一閃而過,王三泰狐疑地看向牧野:「你怎麼做到的?不會又開始凶人了吧?這孩子早晨起來還嚷嚷著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當替補呢,真不怕在電腦前犧牲自己啊。你看那小臉通紅的……燒退了沒?」
「前天就退了,這兩天有點反覆低燒。」牧野垂下眼睛,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誰凶了?頂多算嚇唬。讓他多喝熱水好好休息,這都倔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