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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藏翻一個白眼,哼道:“狗咬呂洞賓。”
對方態度這麼蠻橫,黃月仙倒真信了,有些訕訕地說道:“那……那算是我謝謝你了。”這回把小孽種帶回去,大帥解開了對她的誤會,反而會更敬重自己,那可不就是解了晦氣麼。
鄭培謹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鄙人府上亂得很,也不留您了,二姨太,你一路上注意安全。”赤.裸.裸地趕人走。
黃月仙哪敢再多逗留,笑著打了招呼,轉身慌慌張張走了。黃月仙一路稀里糊塗去了機場,差點坐上飛機走了不提,回頭還是先說這鄭府上的事兒。
大清早,出事兒的時候,就派人去請了悟大師過來,因著潭拓寺路遠,大師到現在才趕過來,要不是阿藏處理及時,五小姐這會兒都死透了。了悟大師來了也有活兒,繞著池塘超度了一番,把一些陰氣怨氣、孤魂野鬼都驅散了乾淨。
小竹跑過來,跟老爺小聲說,五小姐平靜下來,願意見人了。
鄭培謹點點頭,對阿藏和了悟說道:“兩位,請隨鄙人來。”
阿藏看見了樹後的高良姜,一招手,讓她也跟了上來,這幾位重要人物呼啦啦都上了樓,留下一地的親兵護衛怨聲載道地打掃地面、清洗池塘。
三姨太已經回來了,正坐在閨女床邊上哭,眼見大傢伙兒都上來了,忙讓開身,站到了一邊。
鄭芝蘭雖說是滿臉流血的紅瘡,可人氣質在那兒,坐得很直,頭髮半遮著臉,聲音又軟又乾淨:“父親、太太,你們都來了。你們坐,女兒不能見禮了。”
“無妨。”鄭培謹從清晨操心到現在,他長得胖,這會兒有些吃不消了,便找椅子坐下來。鄭夫人得體地站在丈夫椅子背後,對了悟大師道:“大師,煩您看看我這五閨女,她這臉上的病,要怎麼治?”
了悟上前查看,五小姐很配合,仔細回答了大師的問題,柔聲細語的,不吵也不鬧,很有大家閨秀的典範。三姨太的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我這麼好的閨女,怎麼、怎麼就遇上這樣的禍了呢?
“兩位大夫怎麼說?”了悟又問。
兩位大夫直擺手,您就當我們不存在。
“鄭公,貴府小姐這病,怕不是人間的病症,此病無根可尋、無史可醫,怕是鬼症。”了悟說道。
“這小和尚倒是說過,說是什麼戚夫人瘡,您看是嗎?”
了悟微微一笑,道:“既然衍藏說是,那定然是了,此子從小精通此類小術,老衲倒也認得他師父,有他出手,貴千金定然藥到病除。”
鄭培謹本還想趕緊殺了阿藏,殺人滅口藏住醜聞,這樣看來,計劃要延期了。
阿藏繞著鄭蘭芝走了一圈,道:“鄭小姐臉上這瘡比較深了,身上是不是也有?”見到鄭蘭芝點點頭,他又道,“這就難辦了,沒個一年半載治不好,以後派小竹來我店中拿藥,第一個月每日一副藥,後面每旬一副藥便好。”
小竹連忙點頭。
高良姜開飯店的,閱人無數,看著這鄭家人似乎不是善類,眼睛裡有殺意,便有意攪一把渾水,問:“五小姐,你那隻繡花鞋是怎麼回事?”
鄭夫人看了高良姜一眼。
阿藏解釋道:“確實要說說,不鬧清事情前因後果,怕是解不開死結,日後還會有冤魂惡鬼上門。”
鄭芝蘭思量了一番,道:“那是我乳母留給我玩耍的,是她所繡所制。我常思念乳母,這鞋就留在了身邊。”
“你這位乳母,現在何處?”
鄭芝蘭有些傷心,道:“她很年輕就走了,我那時也不過五六歲。”要說和這乳母相處也不算太多,可就經常會想起來,也不知是為什麼。
“芝芝,你那乳母可是姓秦,名棉娘?”鄭宏文小心翼翼問,怕驚動了五妹一般。
鄭芝蘭自然不記得了,三姨太哽咽道:“好像是這個名字。”
鄭宏文看了眼他娘,沒有說話,秦棉娘正是玉樓春親娘的名字。這是家醜,日後再說,此時不可說破。
鄭培謹何等機敏的人物,一下子感覺到了這裡面的不對勁兒,扭頭看他家鄭夫人。鄭夫人八風不動,努力神態自若。三姨太看看大總統又看看大夫人,不哭了,手卻在抖。
這時候鄭副官從樓下急匆匆衝上來,湊到了鄭培謹耳邊小聲說了句:“沖池塘,衝出了一個嬰孩頭骨。”他這話雖是小聲,可房間裡也小,大家都靠得近,尤其是三姨太太更是站得近。三姨太太一聲啼哭,沒喘上氣來,暈了過去。
鄭培謹踹了副官一腳,驅散了眾人。
這總統府本就是他家老宅,是他接了總統之位,才做了大修整,改名成總統府的。那嬰孩……是他家的誰?十五年前,芝芝出生之前,他記得自己是何等地疼愛三姨太,而大太太又是怎樣地使性子跟他鬧。鄭培謹回了書房,腦子裡亂鬨鬨的,坐了一會兒,讓人把大太太喊過來。
鄭夫人進了他書房,夫妻倆各自坐著,安靜得詭異,半晌,鄭培謹緩緩問道:“茶茶,不會真是為夫想的那般吧?”
“你願如何想,便是如何,我別無他話。”鄭夫人捏著手裡的佛珠,默念著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