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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了一個橘子,剛吃了一半,綢緞衣裳又來了,恭恭敬敬托著一個信封,“您點點。”
“得,您客氣,我也不點了。”高良姜有事要忙,拿了信封不多耽擱往外走。那人追出來給她開門,一路送到了大門口,直到再看不見為止。
別提多恭敬了。
門童小心地問:“趙爺,這什麼人物,勞您大駕?”
“去!”綢緞衣裳一甩袖子,走兩步又扭過頭來,把門童招過來耳語,“給你個差事,去大總統府把顧三爺請來,就說趙爺有要緊事跟他說。”丟了一個大子兒。
門童雙手接了,歡天喜地搖頭擺尾而去。
這頭高良姜滿懷心事走在路上,說來也巧,又碰見了上回天橋那個陳半瞎。陳半瞎老遠看見他,把墨鏡滑下來仔細看了一眼,驚道:“你咋還沒死呢?”高良姜追上去,陳半瞎拔腿就跑,胡同里一轉,不見了蹤影。
“這老耗子!”高良姜罵了句,心裡頭琢磨,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還沒死?怎麼她就該死了?又想起來昨晚上那鼠官還說她是個短命鬼,有點怕了,心說,待會兒找大仙問的時候,不僅要問姥爺那事兒,還要給她自己問問。
準備先去北頂娘娘廟,北頂和東頂娘娘廟都是廟市,常有些大戲、花會,熱鬧非凡,那裡也常有些測字算命看風水的,有些有真本事的,高良姜準備去碰碰運氣,這麼多道上走的,總有一個能知道點兒。但凡有一絲一毫的線索,都要追下去,哪怕就是問到了貓王的一根毛,也要追下去。
一根毛都沒問到。
天色漆黑,高良姜精疲力盡回店裡,阿藏忙走上前,把她拉到一邊,小心翼翼拿出一團紙。
展開一看,紙上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字:“何事尋吾?”高良姜精神了,一把將紙握住,問:“哪兒來的?”落款是個貓爪印。
“就王家那貓,不知誰掛在它尾巴上了,讓今兒吃粥那小子看見了,給送了過來。這貓到處瞎跑,還好沒丟。”
作者有話要說:砂鍋粥寫到一半,去某寶下了個單,買乾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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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姜:天哪,告訴我,貓王在哪裡?
貓王:爪印。
李彥宏:我有了一個靈感。
第17章 老貓2
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
磨墨鋪紙,提筆卻沒寫,不知道怎麼說的文雅通透。看貓王來信,似乎是個文化貓,咱是有事求人家,寫得大大咧咧狗屁不通的,別人哪還有幫忙的心思?況且高良姜沒沒從小練字,一手小楷剛夠認清寫的是什麼。阿藏也沒轍,他從小在廟裡長大,也沒好好讀過書。
正愁呢,小薊回來了,一聽說要寫字,挽著袖子就上來了。筆舔飽了墨,揮毫而就,把高良姜那套大白話都變成了錦繡文章,“貴貓王親啟。今在下有一難事,望陛下不吝相幫。外祖垂垂老矣,家有妻兒,然鼠……”
高良姜感覺自己走大運,撿了個寶,這不僅是個跑堂,還能當帳房先生。要給小薊漲工錢。
這麼一想,店了的夥計好像確實是少了些。以前她爹經營,店裡生意最好的時候,有兩個廚子,兩個打下手的,四個跑堂的,還有一個帳房先生,如今人實在是少了些。
小薊把紙晾在一邊吹乾,口道:“掌柜的,今兒路上我遇見孫隊長了,他讓我跟你說,準備兩桌菜,晚上要帶兄弟們來吃頓飯。他來去匆匆的,沒等跟我商量,給了五個大洋的定金就走了。”
忙上裹忙,亂里添亂。要說別理他,推了吧,人孫隊長到底是個半大不小的官,之前還幫了她的忙,不該推辭。可要說不推了吧,店裡人手也不夠。
“喵。”一聲貓叫,阿藏領著王家小子來了,貓被孩子抱在手裡。這貓估計也是被孩子後娘打過,平時怕人,誰都近不了它的身,除了這個孩子。
給貓王的信已經晾乾了,捲成一個捲兒,用繩子系好了,又系在貓尾巴上。怕貓調皮,把紙卷掙脫了,就給打了個死結,繫緊了。貓吃痛,“嗷嗚——”一聲叫著跳開跑遠了。
孩子去追貓,撞在桌邊上,痛得坐到了地上,眼淚都痛出來了。照理說撞到的是桌子邊,又不是桌子角,怎麼會這麼痛?高良姜把孩子拉過來,擼起他的袖子一看,胳膊上青的青,紫的紫,有的像是被掐的,有的像是被抽的,剛剛正是撞在舊傷上了。
“你後娘打你的?”
孩子點點頭,沒敢說話。
高良姜氣得要往後頭去,阿藏一把拉住了她:“救得了一時,你救不了一世。”
小薊冷不丁出聲,道:“讓這孩子在咱店裡幫忙吧,掙不掙錢兩說,好歹一天三頓吃上了飯,她也不敢再打你。”
孩子抬頭看高良姜,高良姜一把摟過他,揉了揉頭,問:“好嗎?”孩子立刻跪在地上,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抽泣道:“黑米多謝高掌柜救命大恩!”這孩子就留下了,當即跟著阿藏去廚下忙活。
他爹傍晚時候尋來,高良姜把話給說清楚了,每個月給五個大洋的工錢,一日三餐也歸店裡管。王老大這人不愛說話,高良姜費了半天口水,他就說了一個字,“好。”自然好,這年頭,這樣七八歲的孩子,哪裡去找這樣好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