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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精”暫時被安置在了店裡, 養過小動物的人知道,一旦養起來一隻,第二隻第三隻也會很快養起來。高良姜心地純善,早前“收養”了阿藏、小薊, 這會兒也不介意再多養個“白包子”。
尾子早上來的時候, 看到還被嚇了一跳。心說,這玩意兒可別影響了做生意。這高家莊飯館, 自從有了阿藏師父以後, 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掙得盆滿缽滿, 年底估計自己也該加薪了, 可別被這麼個玩意兒給弄黃了,把客人給嚇走了。上去踹了兩腳。
不過, 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北京城的這場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晚上七八點鐘,大雨仍舊傾盆。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更別說上門吃飯的客人了。
“尾子,收拾收拾,今兒早些打烊,你早些回去。”高良姜拍拍桌子。
趴著睡覺的尾子迷迷糊糊醒過來,應了聲“哦”,起身去搬門板,一扇扇把門關上去。
寂靜的大堂中,只有一扇扇木門合上去的聲音, 當最後一扇門合上,屋外的雨聲小了不少。
高良姜心情很低落。說是回來當尼姑,那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真正回來以後,她左思右想,放不下的太多。不說這店裡指著她吃飯發工錢的幾位,就是姥爺家的一眾老小也不會答應。
況且,當了尼姑,就能清淨了嗎?
要用香油煎了她吃的楂生子,動機不純的晏家人,還有後院陰陽怪氣的螟蛉娘,這些是當了尼姑就能擺脫的?逃避不是辦法,逃避只會讓害怕越來越大。
最想逃避的,是阿藏,是他的心。
高良姜長嘆一口氣,哎,就算當了尼姑,怕小尼姑我也會思凡。倒不如把阿藏找來,當面問個清清楚楚。
讓後廚溫了一壺花雕,喝了大半壺,心裡慢慢有了勇氣,開始覺得,好像能去找阿藏了,等一壺酒喝完,她腳步虛浮,覺得好像可以去找楂生子打一架。一拍桌子,高良姜站起來,大吼一聲:“誰敢吃我?!”
一直在邊上看著她的小薊過來,扶住了人,他能感覺到高良姜是心裡不舒服,可是又開不了口問是為什麼,只能把人往樓上扶。高良姜撒酒瘋,“不,你扶我去銷金窟,爺爺倒要看看,誰他.媽要吃我!”
“掌柜的,你醉了。”
高良姜腳步相當虛浮:“不,我沒醉,我很清醒!叫我爺爺。”
“上去睡吧。”
“叫我爺爺!”高良姜特別認真,臉蛋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的,熱氣撲在小薊的脖頸上,小薊甚至能感覺到,姜兒身體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夏衣,傳遞到了他的皮膚上。
小薊全身的血都往一處去了。
帳篷撐起來了,抵在了高良姜的臀部。
高良姜是真喝醉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一手抓了上去,“孫子,你拿什麼捅你爺爺呢?”
小薊感覺腿瞬間麻酥酥的,接著腦袋裡嗡嗡嗡,仿佛是五光十色的煙花在爆炸。
“怎麼還越來越硬了?”高良姜拿手指頭在頂端搓了一下。
小薊呻.吟了一聲,像是很痛,又像很舒服。
高良姜感覺胳膊上的束縛住了,掙扎著跌跌撞撞要往門外去,這時候,小薊下意識胳膊一鎖,把人就圈在了懷裡,高良姜扭著要掙脫,嘴裡嚷著:“放爺爺走。”
小薊氣息紊亂,知道該鬆手,可又怕他一鬆手,喝醉了的這位就跑到大雨中了。
正在這膠著的時刻,只聽得“呼嚕嚕”地動山搖,一白影子撞了過來——包子精阿藏。他原來被塞在樓梯底下,從樓梯的縫隙里,剛好把這一幕幕瞧得清清楚楚,眼看著小薊這小子太不厚道要趁著姜兒酒醉行非分之事,阿藏感覺自己都要炸餡兒了。
也不知道怎麼滾出來的,一路撞開桌椅板凳與眾酒罈滾到這二人腳下,把二人撞翻在地。
現場一時是相當的混亂,小薊倒下的時候,給高良姜當了肉墊,高良姜沒摔著,但是胃剛好被小薊的腦袋給頂了一下,“哇——”一聲,吐了一灘酒水。
這一吐,腦子清醒了些許,坐著就哭了起來,嚎啕大哭。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前幾日死裡逃生,想到負心人阿藏,加上又喝了酒,又莫名其妙被撞翻在地,委屈得不行,捧著臉哇哇地哭,哭得天昏地暗,哭的日月無光。
“包子精”綠豆大的眼睛,瞪著小薊。
被高良姜坐在屁.股下面的小薊,不甘示弱瞪著“包子精”。
兩人就這麼瞪上了,誰也沒想到要先勸勸在哭的姑娘。
高良姜哭得痛快,屋外有人從大雨中跑來,拍著門板喊:“快開開門!快開開門!不好,它們來了!”
小薊挪開高良姜爬起來去開門,門剛開了一扇,濕透了的尾子驚慌失措撲倒在地,接著,呼啦啦一群老鼠從他身上跑了過去,尾子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今天打烊早了,掌柜的自斟自飲沒什麼吩咐,尾子心癢難耐,手上又有了閒錢,準備買包點心,去挹翠樓找花麗聊會兒天。他也不管大雨,撐了一把傘,往八大胡同去,沒走兩步,就看見遠處好像有什麼黑壓壓的一片跑過來,再仔細一瞧,我的天哪,是一大群老鼠!這群老鼠個個有貓那麼大,大就算了,它們還抬著一小轎子,就跟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