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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亭故知道她擔心自己,即使現在反胃的厲害,但還是答應了。
他沒有鬆開她的手,彎腰拾起那掉落的拐杖,卻在起身的那一剎那,他整個人突然一晃,視線像是蒙上了一層霧。
夏薏趕忙扶住他,她擔心的不得了,可梁亭故卻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他心臟重重往下一墜。
他不說話,夏薏嚇得聲音發顫,梁亭故闔了闔眼皮,眼前的一切讓他攥緊了手柄。
但男人還是風輕雲淡地搖了搖頭:「沒事。」
夏薏不放心,蹙著眉擔心的不得了。梁亭故的神色看上去確實沒有異常,他抬手落在空氣中一秒,隨後輕柔地落在她的腦袋上安撫著。
「真的沒事。」
夏薏覺得他可能是一天沒進食太虛弱了,她抱著男人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外頭走去,嘴裡還嘀嘀咕咕,一定要給他多做點吃的。
梁亭故神色沒有一絲變化,他微微偏著頭,這祠堂他走過千遍,抬腳毫無障礙地邁了出去。
此時已經入秋,夜晚的冷意似乎竄進了骨子裡。
夏薏打了個寒顫,梁亭故將拐杖換到另一隻手,他將人攬進懷裡,下一秒,卻聽到了一陣熟悉又驚慌的呼聲——
「路雲桉!」
第48章
冷寂的走廊里, 諾大的玻璃窗像是分割出了截然不同的世界。
路雲桉把他們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向星渾身顫抖,夏薏抱著她, 腦中卻深刻浮現著剛才所看到的畫面。
躺在病床上的男生瘦的薄如紙片,寬大的病服之下, 那雙本該拿著遊戲機, 撩起頭髮耍帥的手上, 布滿了自殘過後的痕跡。
密密麻麻數不清有多少道, 甚至是,醫生撩開他的衣服檢查,身體上儘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
向星差點暈過去了,但等到醒來,路雲桉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收回了手, 隨後退避三舍, 讓他們全部都出去。
夏薏不敢相信他到底發生了什麼,梁亭故視線有些僵硬地一轉,落在不知何處, 臉色沉得厲害。
直到Joy帶著一個人過來, 他們才知道路雲桉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不對的呢?
也許是從他開始失眠起, 也許是他控制不住情緒, 不小心在外公面前摔碎了碗,又或者是在向星面前,看到那些過來搭訕的人,他在背地裡生起了想要動手的衝動。
第一次發泄是那天在路家見到梁子離, 這個敗類, 不知是狂躁症發作,還是因為憤怒, 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將人致死的衝動。
在那之後,路雲桉去了醫院。
得到狂躁症這個結果時,他不禁覺得可笑。
什麼狗屁狂躁症。
但在路老爺子的房間看到那張病例時,路雲桉怔在了那裡,整個人如同陷入冰窖。
他的母親,也患有狂躁症。
所以,他的病是真的。
他有精神病。
那些不受控的情緒,全是因為他有病。
路雲桉一面覺得可笑,一面又產生了深深的惶恐。
他患病了,那以後怎麼照顧外公,怎麼面對梁亭故他們,還有向星?
他開始積極配合治療,戒酒戒菸,保持愉悅,但他的病已經開始不受控了。
他開始厭食,暴躁的因素不斷擴大,那陽光肆意面孔之下,是他愈發難以控制的情緒。
直到那天晚上,外公問他問題時,他暴躁至極,就這麼吼了回去。
那一刻,路雲桉和外公同時愣住。
老爺子慈祥地說著沒事,可心底的愧疚像是要將他淹沒。
那也是路雲桉第一次傷害自己。
紅色的血液汨汨流著,從手臂滑落,一滴一滴落至地板上。
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自那以後,他似乎找到了克制自己的方法。
直到他身上的傷痕被心理醫生看見,他意識到這個男生的病情可能加重了。
他嚴厲制止,並告訴他需要進行封閉式的特殊治療。
路雲桉沒有拒絕。
他想好起來,想做個正常人,他還想好好孝敬外公,想看哥結婚,想看梁茉幸福。
他還沒有追到向星。
在那之後,他每隔一個月就會去國外,這期間他斷了聯繫,主治醫生告訴他可以不用這麼做,但路雲桉還是搖了搖頭。
他怕他會忍不住,他怕他會難受地想要就此放棄,任由自己跑回雲川。
但他想要好起來。
他想做個正常人。
梁亭故給他打來電話時,他剛做完一次電療。
他的世界晃著,久久不能平復,腦中不斷浮現外公的模樣。
他連夜趕了回來,不顧治療後的不適,在看到那個再也不會醒來,慈祥又平靜的老人時,他腦子嗡的一聲。
支撐著他的一角似乎就這麼崩塌了,外公怎麼會去世呢?
我的病還沒有治好,我還沒有給您盡孝。
我還沒有讓你看到我結婚,外公,您應該活到一百歲的啊......
外公,您怎麼沒等等我....
路雲桉的心臟,像是被撕裂般。
冷寂的辦公室里,所有人不可置信地聽完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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