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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謹抬眼望過去,夏時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大約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在提到高啟時,眼裡總是蘊著笑的。
陸謹便不再說話了。
裴燈最近也忙得不行,高一下期,課業漸漸加重,為了讓學生們在決定分科前看清楚自己的文理優勢,每科老師都使勁渾身解數,除了隨堂測驗還有每周小考,光發下來的試卷就厚厚一摞,即便是尖子生也要暗暗叫苦。
裴燈照著陸謹教他的方法,一些常做的套路題就只寫關鍵得分點,試卷做完後再照著老師講解專攻弱項,不過連續這么小一個月做題下來,也是有點繃不住。
在忙碌的間隙,桑柔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他的作品一路突圍,進入了總決賽,如今正在大賽官網首頁掛著。
「真是出乎意外又意料之中!」桑柔眼睛亮晶晶的,輕輕拍了拍裴燈的肩膀,語氣中滿是歡喜。當初裴燈把作品交上去的時候她就覺得眼前一亮,但也知道這個重量級的比賽會有多少優秀的作品,因此也不敢在裴燈面前誇得太過,唯恐最後竹籃打水,反倒叫學生失落。
而今不論最後結果如何,能進入總決賽,前三名中就一定會有裴燈的一座獎盃,為此美術社還專門拉了個橫幅,紅底白字寫著恭喜我社裴燈同學入圍總決賽。
裴燈越看越不好意思,周鶴倒是猶嫌不夠,「這個是暫時的啊,等小燈你比賽排名出來了,學校給你拉一個大的橫幅,掛在校門口那種!」
裴燈一聽更是連連搖頭,他不是什麼愛出風頭的性子,想想周鶴說的那個畫面就覺得十分頭大,卻聽周鶴又說:「就跟大佬一樣,他每次拿個什麼大賽的獎,學校都給掛橫幅。」
雖然後來陸謹也嫌太招搖,私下找老師談了談這個事情,這掛橫幅的事情才漸漸少了。
裴燈想到陸謹的名字被掛滿全校的場景,卻只覺得有趣,正要說話,沒忍住先打了個噴嚏。
初春的流感,蔓延得比八卦更快。
校醫室里很快就排起了隊,夏時盤點庫存的感冒靈都快告罄了。
看著裴燈鼻頭通紅地走進校醫室,夏時扶額苦笑,「又倒一個。」
裴燈自己也苦笑,他原本以為自己就是稍微有點著涼,誰知道這次的流感來勢洶洶,不過小半天時間而已,他就連咳嗽帶鼻塞了。
「不過夏醫生你怎麼說『又』?」裴燈鼻子還堵著,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悶悶的,倒是更顯得軟和。
夏時笑著指了指旁邊的隔間,「瞧見沒,你陸學長在那邊掛水,估計這會兒睡著了吧。」
裴燈喝完一杯沖劑走過去,果然瞧見陸謹正躺在病床上睡覺,他手邊還摞著一疊試卷,裴燈掃了一眼,全是高三的衝刺試卷。
「這麼辛苦……」裴燈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替他把試卷收起來放在一邊,陸謹原本就睡得不熟,察覺到身邊有響動,立刻睜開了眼睛,打算坐起來。
裴燈還以為是自己把人鬧醒了,十分愧疚地將人往回按,「你快睡。」
「感冒了?」陸謹聽見裴燈悶悶的聲音,又瞧見他通紅的鼻尖,「怎麼鬧的?」
以陸謹如今的資歷,拿下明年的保送生資格綽綽有餘,但目前保送名額的幾所大學都不是陸謹最心儀的,他想去南大天文系,為此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也值得。他找父母談過這件事情,如果明年保送沒有南大他會放棄資格參加高考,陸家父母自覺對兒子虧欠良多,幾乎從來不會反駁他的意見,更何況兒子如今想著上進,做父母的哪有攔著的?
他們便親自出面找了幾位朋友,從現在開始就以高三的強度開始訓練陸謹,只希望孩子能得償所願。
但與此同時,陸謹本身的課業也不能落下,因此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連和裴燈都多是在微信上聊天,少有碰面。
裴燈看了眼時間,離晚自習還早,他索性在旁邊坐了下來,「你怎麼好意思問我,你都掛水了。」
「我這是意外。」
「那我也是。」
「……不准學我說話。」
「是你不要學我說話。」
大概生病會讓人變成小孩子,總之兩個人為著這個毫無營養的話題鬥嘴了小半天,到最後裴燈繃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他又望了一眼陸謹掛著的水袋,才去了一小半,大約是下午一下課就來醫務室了。
「你還沒吃飯呢吧?」
陸謹眨了眨眼睛,輕咳了幾聲,看起來倒是難得的虛弱模樣。「沒胃口,吃不下。」
裴燈有點急了,「那不行啊,你這餓著多難受。」
「我這樣也進不了食堂。」陸謹意有所指。
裴燈立刻站了起來,「我給你買。」他還從未見過生病的陸謹,好像這個可靠的兄長因為生病而一下子成了需要被人照顧的小朋友,令他下意識地想要把對方照顧周全。
——分明他自己都還是個被親友照顧的小孩子。
裴燈生怕待會兒買回來東西陸謹不肯吃,於是又掰著指頭給他數食堂里清淡的菜品,「小米粥,香菇包,排骨海帶湯,清炒時蔬……你更想吃什麼一點?」
「喝一點小米粥吧。」陸謹說。
「那再配一點炒時蔬下飯?我給你帶食堂新出的小包子好不好?不油膩的。」裴燈耐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