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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舟早起時仗著自己習慣不吃早飯,還多賴了一會兒床,到了集合的地方就聽見張徹抱怨,說是食堂里人多的像是蝗蟲過境,還計劃:「等中午解散的時候,我們得跑快一點。」
「希望那個時候我們還有力氣跑。」顧晚舟靠牆站著,打了個哈欠,對自己的身體素質持悲觀態度。
誰知,這話一語成讖。
*
他們集合後,在操場見到了教官,那個精瘦精瘦的教官簡單做了一下自我介紹,便開始了對他們的操練。
首先是繞操場跑兩圈,然後是站軍姿,最後又搭配了幾個來回的正步走。
等到散場休息時,有些體力好的同學還在八卦教官的部隊生活,而顧晚舟坐在牆根陰影處,感覺自己和脫水的鹹魚沒什麼兩樣。在教官說到自己和另一個方隊教官被子被扔的悲慘經歷時,他在心中暗暗祈禱,教官聊得開心一點,能忘記集合,延長一下休息時間就更好了。
「咚」很小的一聲。
是什麼東西和顧晚舟的帽檐碰撞產生的。
他下意識從牆根迅速挪開,起猛了,眼前一黑,等緩過來,抬頭對上了一張會令人心情變好的臉。
「晚舟。」
「學長?」
出現在操場觀看席的正是林霽。
露天操場,可能是為了舉辦活動方便,操場圍了一大圈的階梯觀看席。顧晚舟剛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有學長學姐三三兩兩坐在陰影處,只是沒想到這些人里居然會有林霽。
林霽對他擺擺手,又朝他扔出了什麼。
顧晚舟接了個正著,打開手心看到糖果,愣了一下,仰臉道:「謝謝。」
林霽對上笑顏,突然後悔起沒拿相機,他指指剛才顧晚舟坐過的地方,示意顧晚舟拿掉落的巧克力棒,又道:「本來是想拿雪糕給你,但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休息,怕化了。」
林霽胳膊撐在欄杆,低頭看顧晚舟糯白泛紅的臉,「都曬紅了,沒塗防曬?」
「嗶——」
顧晚舟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還沒來得及回答,尖銳的哨鳴響起。
「集合!」
顧晚舟把糖塞到兜里,匆匆回答:「塗了。」他臉紅才不是曬得。
重新站到方隊的顧晚舟遲一步的思考一個問題:學長是特意來這裡找他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猜想太厚臉皮了,顧晚舟有點頭暈。
教官又是一輪蹲起跳安排下來,顧晚舟終於意識到了身體的不對勁,他有點站不住了。教官之前說了,有事要舉手打報告、打報告……
「怎麼了?!」
顧晚舟手才剛舉起來,話都沒來得及說,人便往後一倒。
說是暈倒也不太恰當,他認為自己就是意識斷線了一會兒。
等反應過來自己躺地上時還能聽到周圍人說話。顧晚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在陰涼處的,他含含糊糊地解釋:「低血糖。」然後找到自己剛才塞到口袋的糖,往嘴裡塞了一顆。
張徹蹲在他身邊,幫忙遞水:「還行嗎?我扶你去校醫院打點葡萄糖吧。」
暈了一下,顧晚舟連說話的精力都不夠,頭埋在胳膊里,「我緩一緩。」
過了一會兒,他重新抬頭,「去校醫……學長?」待在他旁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張徹換成了林霽。
看起來表情好嚴肅。
顧晚舟突然發現他學長皺眉的樣子看起來還挺不好惹的,和平時完全不一樣,正想著,嘴裡又多了一顆糖。
林霽:「我帶你去。」
「好。」顧晚舟把一開始吃的那顆糖咬碎。
他以後早上一定吃飯。
*
偏偏每次都在學長面前丟臉。
這不是顧晚舟第一次吃到林霽親手餵的糖。
之前在高中時也有一次,顧晚舟站在那裡給林霽翻琴譜的時候暈倒了,同樣是因為低血糖。說來也是巧了,他從小到大,一共就因為低血糖暈過這麼兩次,居然次次都被林霽照顧。
高中時的低血糖比現在嚴重,顧晚舟一閉眼,再睜開時人便已經到了醫務室。之後聽朋友說,是林霽當時給他一把抱起來了,標準的公主抱,看起來像抱了只小貓那麼。
當時躺在醫務室的顧晚舟和林霽面面相覷,乾巴巴地說了聲「謝謝」,還沒反應過來,嘴裡也是被塞了一顆糖。
是橙子味的果糖,特別甜。
顧晚舟其實不怎麼喜歡吃硬果糖,而是喜歡軟糖,不過橙子味的成了例外。
可能是那天夕陽照在林霽側臉的一幕太美好了。
顧晚舟從小就慢熱,是個安安靜靜的孩子,走路都要比其他孩子遲一點,就連喜歡人,也不是在某件事發生後,瞬間意識到「啊,我喜歡這個人」,而是慢慢的,發現自己在人群中會第一時間搜尋那個人的身影,在面對那個人時不自覺間勾起的嘴角,以及清楚兩人差距時湧出的酸澀,這些所有的加在一起,讓他產生了「喜歡」的概念。
只是同時產生的還有:這樣一個人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我去買點吃的,待會兒一起吃。」林霽看了眼葡萄糖點滴,距離打完還有段時間,「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我回來了喊你。」
到醫務室了,顧晚舟嘴巴里的糖還沒有消化完全,他點頭,想說「麻煩學長了」卻又感覺這話不夠重量,張張嘴巴,最後說出口的是:「學長你人真好。」是他遇到過最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