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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意的也不是這個,只是有點為他們註定不長久的感情遺憾。
那點有些殘忍的真相的確捅破了魚水的歡愉。
佟聞漓知道那是她的一些清醒和貪戀在作祟,她屏除那些,抬起頭說:「我還有的先生,您不必費心,這些年我在河內,攢下了一些小錢。」
她說完後,把那些東西都攏到自己身後;「我都收下了,要是哪一天我沒錢了,我就把他們都賣掉。」
他掀了掀眼皮:「佟聞漓,我送你這些,是讓你穿的,不是讓你拿來賣的。」
「萬一呢,萬一哪一天呢?」
「沒有那一天。」他攏她過來,「缺什麼我都不會讓你缺錢的。」
她覺得他說的是真理。
雖然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得到他的很多愛,但她知道她一定能拿到他的很多錢。
*
他在河內陪了她兩天,那應該是他能騰出來的為數不多的完整的日子,即便在這期間,大多數的時候,他總是開著顛倒時差的電話會議。
佟聞漓那兩天,沒有邁出過酒店,阮煙後來知道了,都嘖嘖嘖她,會不會太不節制了。
佟聞漓把東西塞回阮煙包里,阮煙驚到了,她扭正佟聞漓,很嚴肅地問她,上了年紀的男人不會不行吧?
佟聞漓支支吾吾,說這事不對。
「是不對。」阮煙連連搖頭,「孤男寡女且乾柴烈火,怎麼會沒用上。」
佟聞漓捂住阮煙的嘴,關了陽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煙煙,那個……」
「什麼?」
她比劃了一下。
阮煙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以我沒有準備好,我怕。我已經下頜角疼了。」
阮煙點點頭:「知道咱倆關係好,無話不談,但架不住你這話題的廣度和深度都有點大了,我也害怕。」
佟聞漓反倒是一臉正經:「是你先問的我。」
阮煙像是能明白佟聞漓的擔憂似的在那兒掏了根煙冷靜一下;「那個啥,這事不著急,是得慢慢來。」
「對了。」阮煙說到一半,想起來一事:「前兩天我看那憨憨給你看店的時候在你店門口貼了個招工啟事,你要招人嗎?」
佟聞漓點點頭,她接下去要應付期末考試,花店總是不開門也不好,她於是就想招一個人來打理花店的生意。
「是得招一個人,你一個折騰這許多事,哪裡忙的過來。」阮煙靠在陽台牆上,吐著煙圈說道。
「你還不是一樣。」佟聞漓看向阮煙。
她又看到了她眼眶下的疲憊,「昨晚上訓練又到幾點?」
阮煙眯著眼笑:「沒事,姐們睡眠淺,有靈感了,就多寫幾句,人不會立刻死,但靈感會轉瞬即逝。」
阮煙依舊穿著那吊帶背心,她一年四季不分季節地都這麼穿,原先白皙的皮膚被曬成小麥色。
佟聞漓忽然想到那天擼串喝啤酒的那一天,Ken騎著車送她回家的時候說的那句,讓她勸勸阮煙改行,說他可以托關係給她找到一個貿易公司的文員工作。
但她那句話還沒有說出口,阮煙就滅了煙,說道,「我寫了兩句,唱給你聽聽?」
「好啊。」
阮煙於是就拿出了她預備去訓練帶上的那把吉他。
佟聞漓聽過很多次阮煙唱歌,但還是第一次聽她唱她的原創歌曲。
她隨意掃了一下琴弦,而後調了一下琴弦的鬆緊,等到音色回正後,輕輕撥動琴弦。
悅耳的吉他打破夜色。
阮煙再開口,獨特的嗓音帶著幽幽的迷幻和冷艷。
「明天我送你離開,那船兒沒有方向。」
「孤單的人兒彷徨,沒人會一直等待。」
……
那是東南亞的一個冬季,25攝氏度的風從海平面上吹來,孤獨的燈在他們頭頂上像是一輪月亮,佟聞漓靠在那兒,好像回到了西貢他們初識的那個晚上。
她背著一簍花逃避「保護費」躲在牆角,驚恐慌亂的時候聽到一聲口哨,她循著聲音抬頭,阮煙就坐在她的高牆後面,手裡抱著個吉他,吊兒郎當地告訴佟聞漓,她今天算是走大運了,坐在她面前的才是西貢一姐,她打個折,保護費交給她,往後她罩她。
佟聞漓還當真地把手裡捏得皺巴巴的票子遞給她。
坐在高牆上的少女微微一愣,臉上後又掛起那點痞痞的笑容,收了錢,塞進自己的喇叭褲口袋裡,然後從高牆上縱身一躍,跳到她身邊,破舊吉他發出悶悶的聲音。
「既然你給錢了,那我送你一首歌。」
那晚上阮煙給她唱的就是Beyond的歌,她唱粵語歌竟然出奇意外地好聽。
可能是相同年歲的知音難覓,阮煙是她見到的第一個能說粵語的本地姑娘。
從那個時候開始,佟聞漓就開始不聲不響地跟著她了。
阮煙為此很是厭煩,但佟聞漓是她甩不了的尾巴。
他們兩個天差地別的人神奇地成了朋友當然要得益於佟聞漓的死纏爛打。
後來佟聞漓知道,阮煙看似什麼都不在乎,但她幾乎沒什麼朋友。
因為阮婷的關係,她遭受了許多白眼和謾罵,說她是雜種,是紅燈區長出來的姑娘。
當時也就佟聞漓天天纏著她,所以她其實嘴硬心軟,心裡最缺愛了。
……
阮煙那點迷幻的嗓音印證了她是從西貢悶熱的雨季里長出來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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