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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巫遙轉過身不理他,謝寧知只能捏著手帕上前,生澀地替巫遙擦去眼淚:「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娶你的。」
巫遙吸了吸鼻子,不說話。
謝寧知僅剩一點的良心微微發疼,忍不住再次低聲哄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剛剛嚇到你了吧?」
柔軟的絲綢擦過巫遙的眼尾,力道很輕,像是怕再次驚擾了他。
感受到了來自謝寧知真誠的歉意,巫遙從謝寧知手裡接過手帕,狠狠一擦眼睛,帶著鼻音問道:「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謝寧知在巫遙拿走手帕後就後退了幾步,與巫遙保持了安全的社交距離。聽到巫遙這樣問,他道:「嗯,真的,不騙你。」
從未有人這樣耐心地哄過巫遙,這種新奇的感覺甚至讓巫遙忘記了被騙哭的尷尬,他忍不住想要再朝溫柔的謝寧知無意識地撒嬌:「好吧,但我現在眼睛有點疼。」
謝寧知的視線落在巫遙的眼睛上。
這對眼眸的形狀優美,瞳仁大,眼白清澈,可現在,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極細的血絲浮現在眼白里,一眼看去令人擔憂。
謝寧知立即道:「走,去醫院眼科看看。」
巫遙上前拉住差點就走出辦公室門的謝寧知,臉憋了個通紅:「別走,不需要醫生。」
謝寧知感受著手腕上的力道,眼眸中划過一絲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他低聲問:「那要怎麼樣?」
巫遙想了想,拉起謝寧知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紅著耳垂,眼眸里划過一絲期冀:「揉一揉,揉一揉我就不和你生氣了。」
柔軟的髮絲貼在手心,痒痒的,像小貓爪子一樣,勾了勾謝寧知的心。
他楞然,心中的一個想法莫名其妙浮現。
總覺得,巫遙對自己,是不是太放心了?
回家的路上,巫遙恢復了正常。
一進公寓,巫遙就往廚房跑:「謝寧知,謝謝你的手機,我今天做好吃的給你吃吧。」
巫遙搬進屋子一周多了,還從未給同居室友做過什麼吃的。
今天大鬧一場後,他虛浮的心落到了實處。
多神奇啊,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一個人,選擇站在他的身邊。
從未有過的一絲暖意後知後覺地從巫遙心裡燃燒,越燃越烈,從星星之火到燎原的野火,肆意而熱情地點燃了他那顆冰冷的心。
盛夏,公寓的空調持續不斷地運轉著,廚房裡的小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讓寂靜的屋子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謝寧知坐在客廳,手裡拿著一本財經類書籍,可視線卻時不時落在廚房裡的那道背影上。
巫遙繫上了黑色的廚房圍巾,兩根細細的繩子勾勒出他纖瘦的腰,小巧的細繩蝴蝶結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
不知為何,謝寧知的視線頻頻落在巫遙的腦後——對方黑色的後領和髮絲間那抹潔白的肌膚晃得人眼熱。
似乎是感受到了不遠處的視線,漂亮的美人微微側頭,嘴角帶著一抹安撫的笑,眉宇舒展道:「別急,很快就做好了。」
四目相對,謝寧知眨了眨眼,如夢初醒。
他掩飾般低聲道:「嗯,不急。」
隨即低頭,將視線鎖定在書上,喉結滾了滾。
巫遙心情極佳,烹飪出的菜餚也沾染了主人的情緒。
作為內定的謝家長子的伴侶,巫遙從小到大的課程里有一門是了解謝家人,從喜好到癖好,從性格到相處之道,所有東西他都學過。
謝寧知作為謝家最受器重的養子,自然在他的了解範圍內。
他知道謝寧知雖然成熟內斂,常常西裝革履,一副即將在高檔西餐廳就餐的成功人士模樣,但其實他更喜歡川渝地區的家常小菜——因為其生母是川渝人,謝寧知從小習慣吃的是偏辣的菜餚。
雖然巫遙不太能吃辣,但是為了感謝謝寧知,今天這頓飯,巫遙做了許多傳統川菜。
一碗湯,兩碗飯,三道菜。
水煮牛肉麻辣入味,水煮魚熱氣騰騰,夫妻肺片酸辣開胃,老媽蹄花湯乳白美味。
巫遙發誓,他發現謝寧知在看到菜餚之時,眼睛都亮了。
他心裡有些開心,這也是他第一次認真給除自己以外的人施展廚藝。本以為這個第一次要被謝真糟蹋,沒想到到最後卻迎來了謝寧知。
一個願意對他好的謝寧知。
「放著我來,燙。」
見廚房動靜停歇,謝寧知放下財經書,幫巫遙把菜端到不遠處的餐桌上。
巫遙兩手空空,看著男人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嘴角不知不覺微微勾起。他解開圍裙,從廚房拿了筷子,跟上謝寧知。
他謙虛道:「我沒去過川渝,可能不太正宗,不過希望你喜歡。」
兩人落座,巫遙略有些靦腆,他拿起還未用過的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放在謝寧知的碗中,雙眸微亮,滿是期待。
迎著巫遙明亮的視線,謝寧知緩緩將牛肉片放入口中。
牛肉被合理地醃製,即使經過了高溫的燉煮,也保留著嫩滑多汁的口感。肉片厚薄均勻,外面沾滿了紅亮亮的湯汁,一入口,各種香料的香味層次均勻地在謝寧知味蕾上跳躍。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讚嘆地看了滿桌的菜,隨即用公筷夾了一塊肉,禮尚往來道:「好吃,很正宗,你也快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