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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位,謀其職。
所有事情都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謝寧知要顧慮的事情太多了,他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個人的情感,而去傷害其他人。
謝家可以內鬥,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時機,也不是以這種激烈的方式。
如果他真的為了巫遙做出這樣的舉動,那即使一開始幫助巫遙是義舉,在傷害到無辜的人後,也變成了「衝冠一怒為藍顏」的胡鬧。
而巫遙,也註定會成為京市茶餘飯後的談資。
謝寧知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無法給巫遙承諾,只能盡力而為。
歸根結底,一切都是因為謝寧知很善良,他的心裡有一條屬於自己的原則。
可惜,十八歲的巫遙不能理解謝寧知。
過去巫家對他的教育終究是起了負面作用。
巫遙對這個世界還理解得不全,眼睛裡盛滿了單純。即使他自己覺得自己很理智清醒,可這一切都是基於他看不到全局的基礎之上。
所以他才會委屈,才會難過。
十八歲的巫遙,終究只是一個剛成年的少年,有著這個年紀特有的不成熟。
謝寧知在心裡嘆了口氣,他知道,就算他把所有顧慮掰碎了講給巫遙聽,對方可能還是會鑽牛角尖。
更何況,現在謝寧知還有必須要瞞著巫遙的事。
「巫遙,十月初,如果你想走,我會想辦法。」
最終,謝寧知還是給了巫遙這樣的保證。
因為謝寧知他知道,現在,沒有哪句話比這句話更有用。
「等你落地英國,我的一個朋友會短暫地照顧你。等你適應了海外的環境,就離開英國,去你喜歡的國家吧。」
「英國的天氣不好,不適合長期呆著。當然,最好也不要在冬季呆在歐洲,冬令時是很難熬的,到最後,最早每天下午兩點就天黑了,你應該不會喜歡沒有陽光的日子。」
從未料到的話從謝寧知嘴裡冒出,委實驚到了巫遙。
巫遙狐疑地打量了謝寧知一眼:「……」
漂亮少年眼眸里小動物一般的謹慎傷到了謝寧知的心,他眼眸微深,低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巫遙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他把腦袋塞進被子裡,悶聲悶氣道:「等我到了歐洲再說,我不信你。」
「嗯,我知道了。」謝寧知掀開巫遙的輩子,看著巫遙被熱氣蒸得紅撲撲的臉蛋,在對方警覺的視線中,果斷下手捏了捏。
巫遙臉頰柔軟,彈性十足。雖然沒什麼肉,但是很好捏。
謝寧知趁巫遙生氣前收回了手,他扭頭從柜子上拿起準備好的吹風機:「頭還濕著,吹完頭髮再睡。」
巫遙瞪眼看向謝寧知:「我自己可以。」
謝寧知道:「晚上鬧了這麼一大出,你難道不累?」
見巫遙又要生氣,謝寧知先下手為強,替巫遙吹起頭髮:「行了,留點力氣吧。晚飯我重新熱了一下,一會兒吹好頭髮就去吃,你乖一點,別老和我鬧,最後氣壞的是你自己。」
暖洋洋的風吹在髮絲上,謝寧知的手法輕柔,讓巫遙一股氣悶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難受。
巫遙在暖風裡眯了眯眼睛。
他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和謝寧知吵不起來。
如果巫遙以這種方式對巫嘉年,對方能和他吵三年——三年間,每次見面,都要刺他幾句才舒坦。
可謝寧知真的很成熟,巫遙的所有憤怒在他眼裡就像是討不到糖的小孩在耍賴一樣,被他輕輕鬆鬆地包容了下來。
這讓巫遙有一種拳頭打進棉花的感覺。
可是現在,他又能說什麼呢?
謝寧知這裡,該道的歉已經道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也都達到了。
其實,巫遙自己也知道,他的行為有些站不住腳。他都做好了自己生完氣,謝寧知被他氣得再也不回這間公寓的準備了。
可是對方什麼也沒說。
只是默默等在臥室,拿出吹風,給他吹頭髮。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作響,巫遙忍不住用餘光去打量謝寧知。
一段時間沒見,謝寧知也瘦了。
他本就清俊,瘦了一圈後,那股令人心曠神怡的氣質就更加明顯,似乎光是站在謝寧知身側,就會氣定神凝,神思歸位。
巫遙心想,怪不得謝寧知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養子身份。
因為謝寧知太仙了,從氣質到長相,都不像謝家人。
謝真就長得很像謝植,一雙桃花眼四處放電,光看眼睛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
可謝寧知卻像寒潭,盛著清亮的水,在無風無雨無波的地方,靜靜地感受著禪道。
頭髮幹了,巫遙滿腔複雜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即將要轉身離開臥室的謝寧知,手揪緊了被子,低下頭,用特別低的音量開口道:「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謝寧知伸出手,揉了揉巫遙的頭:「沒關係,我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後悔,是我親手破壞了你給予我的信任,是我該說對不起。」
巫遙喉嚨哽了哽,鼻子發酸。
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又來了。
心臟暖暖的,似乎跳得比平時快了一些。
巫遙眨眨眼,努力忽略這陣奇怪的感覺,遵從心意,向謝寧知發出邀請:「謝寧知,一起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