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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眉心微動,側過身從他旁邊離開。
他負氣似得走的很快,像是不給莊念任何再開口的機會,又像是接受了自己不會被挽留的窘迫,想要快點離開。
莊念依然跟在後面,一語不發,只有球鞋撞在地板上讓人心焦的摩擦音。
提鞋器放在門邊的柜子里,顧言將其打開,利落的將皮鞋穿在腳上,跺了跺腳。
這時莊念已經追到了玄關,靠在鑰匙台邊無聲的站著,淺色的眸子垂著,像是在看著顧言穿鞋,又像單純的在發呆等人離開。
顧言向旁邊斜了一眼,只看到莊念頭頂的軟發。
他收回視線,手落在門把手上輕輕一擰,連再見都沒有心情說一句,提步離開。
倏地,落在身側的那隻手被牽住,碰到食指上夠到的塑膠袋,沙沙響了幾聲。
「小三...」莊念緊緊咬著下唇,在上面印出了一窄條牙齒的輪廓才又開口說,「我做。」
顧言的手臂悄然一僵,轉過頭,一語不發的看著對方。
屋內沒有開燈,唯有落地窗外灑進一點微弱的冷白色。
分明是清冷的顏色,卻將拉著他的人染上一層如雲如霧的溫柔。
莊念始終低著頭,拉著對方的手一直在收緊,甚至有些發抖,「能不能...別走。」
莊念的聲音很好聽,此刻一改往日慢條斯理的從容模樣,多了些忐忑下的笨拙,聽的人心頭髮軟,也跟著輕輕顫動。
顧言的喉結輕輕一滾,「為什麼?」鞋尖轉了個方向,他面對著又羞又怯的莊念,壓著嗓子開口,「說清楚。」
莊念的呼吸淺淺一滯,很輕很輕的吁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然而舌頭跟不上勇氣,他只能磕磕絆絆的開口,「我不想...我不想你們...」
一雙漂亮的唇被他折磨的一會泛紅一會泛白,可憐的狠。
可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既然已經開口了,他得把想說的話說完,「是我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是我做錯了...我讓你難過了...也傷害了陳慢。」
現在把病痛或者忘掉的記憶擺出來太卑鄙了,對陳慢不公平,對顧言也不公平。
這些不應該是他逃避的理由,也不能成為他搞不清楚狀況的說辭。
錯了就是錯了,是他誤以為對顧言的感情只有恐懼和抗拒,是以為自己不會喜歡男人,是他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
他做錯了,那就真誠的道歉。
莊念往前走了一步,很小的一步,頭仍低著,「我總是想著你...」
一直低著頭,是因為他覺得慚愧,覺得愧疚,內心還譴責著自己。
這樣乘人之危不光彩,不道德。
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再強烈的自責也抵抗不過此時此刻想要留住眼前這個人的心意,告白的話,他想看著顧言的眼睛說。
莊念終於抬起頭,卷長的睫毛根部濕濕的,在昏暗的環境裡閃爍著晶瑩的光,「我知道你不一定願意接受我,我會和陳慢道歉,我...我可以和陳慢,公平競爭,追...追求你嗎?」
那雙桃花眸子裡,淺色的瞳仁胡亂的撞著,讓他的此刻顯得又慌亂又真誠。
顧言一瞬不瞬的凝著他,臉上的神色沒什麼變化,眸底的顏色卻越來越深。
莊念見他不出聲,心裡更忐忑,衝動之後又開始怪自己唐突。
他一次次的拒絕顧言,把話說的那麼狠,事情做的那麼絕,現在突然這樣激烈的表白,或許對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
不信沒關係,那他就把話說的再直白點,說到對方相信為止。
「顧言...」莊念試探著喊他的名字,鼓起勇氣又向前一步,軟著聲音,「喜...喜歡你...」
「我喜歡...」
「唔...!!」
第一百九十四章
嘩啦--
塑膠袋落在地上,裡面的瓶瓶罐罐滾到兩雙湊在一起的腳邊,被皮鞋掃開,又險些被球鞋踩到。
顧言捏著莊念的腰,攔著背,將人抵在鑰匙台上瘋狂的吻著。
一句喜歡你,前前後後等了八年,終於聽到莊念親口說出來。
這一刻,所有的情緒都翻湧成了原始的欲望,只有抱著吻著,才能為這份隱忍的愛意找到宣洩的出口。
「唔...」莊念生澀又賣力的配合著,因為力不從心委屈的哼喘出聲,卻不願對方停下來,仰著脆弱的頸貼上去。
他的雙手落在顧言勁瘦腰上,指尖蜷著,將燙熨平整的襯衫攥出凌亂的褶皺。
對莊念而言,接受自己的心意,接受顧言,就等於一同接受了心底那份沒由來的恐懼。
這種感覺其實很痛苦。
心動明明應該是一件讓人覺得愉悅的事情,可他的每次心動都伴隨著深刻的痛苦與懼怕。
找不到的回憶就像丟了的鑰匙,打碎的針劑,他無法解救自己,對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毫無辦法。
他忍不住心慌,流汗,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
這一切反應都能通過肢體的碰觸,傳達給最親密的人。
顧言微微抬一點頭,胸口還無法克制的起伏著,眼神也依舊滾燙繾綣,唯有動作帶上了克制。
「你在發抖。」他的聲音帶著乾澀的啞,是燒起來的情慾。
莊念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離開,他的唇微張著,探出一小節舌尖輕輕顫著,卻只舔到一點冷冷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