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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的太慘了,聽著都疼。」
當時那個醫護人員是這麼說的。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場手術根本沒有用麻醉,也沒有用束縛帶,那位醫生就乖乖坐在那生生挨了兩個小時。」
「再後來他又被唐小少爺帶來過幾次,都是來見那個瘋女人的。」
醫護人員不解道:「每次醫生來這裡走一趟,臉色都慘白慘白不像個活人,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都不反抗,他看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沒理由受人鉗制到這種程度,畢竟是法治社會。」
從回憶里抽身,顧言徒手捏滅了菸頭,灼燒的痛感划過指尖。
他的生母也會成為刺激莊念的一部分不確定因素,那麼與其讓別人有機可乘以此威脅,倒不如他親自帶莊念去看。
可這樣真的正確嗎?莊念還能不能受得住?
他轉頭看莊念,正見莊念彎著眼睛回望他,似乎已經看了很久。
「怎麼了?」顧言勾了勾唇,「這樣看著我?」
莊念歪了一下頭,酒精使得他每一個動作都變得遲緩,思維也想斷了層,很久才連上。
他盯著顧言抽菸的樣子看的出神,這會突然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搔了搔鼻尖,「我說我願意跟你去見你的媽媽。」
「嗯。」顧言揉了揉他的頭頂。
「我覺得...你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莊念站直了,在外面呆的有些冷,握著顧言的手放進口袋裡,拇指輕輕的摩挲著顧言的手背。
「衛蘭奶奶跟我說過,有些人刻意想做出傷害你的事情,那麼無論你做什麼都有可能受到傷害。」莊念頓了頓,「所以...就算你當時守在叔叔身邊,他們也能找到其他的方式...誰都不能預料到的事,又怎麼能都怪到你頭上?」
他篤定的看向顧言,「錯的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你和阿姨都是受害者。」
顧言在口袋裡捏緊莊念的手。
他把故事裡的莊念抹掉,就是怕莊念會像他一樣,把當年的事情都歸咎於自己。
無論現在的莊念是出於安慰還是別的,他都希望莊念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想法,「嗯。」
「糊啦!」院子裡突然傳來段瑞珊的聲音,帶著哭腔,好像是被氣壞了。
兩人同時看過去,段瑞珊扒著顧思念的羽絨服來回晃悠著,又氣又急,「哥,你還我土豆,你還我土豆。」
顧思念掃一眼段瑞珊,又看向地下滾著的幾團焦黑,泄了氣一樣垂下了肩膀。
等了這麼長時間,他都想好怎麼分了,一個給哥哥,一個給小莊哥哥,珊珊和爺爺他們三個平分剩下的兩個,沒想到全毀了。
「你別晃我了,做飯我真的不行。」顧思念嘆一聲,「我真的不會做飯,烤地瓜也不會,烤土豆也不會。」
他把手裡拿著的粗樹根隨手丟火里,徹底垂下了頭。
那失落的,又笨又無奈的模樣,像極了站在牆根下的某個人。
顧言輕輕掃一眼莊念,莊念正同情的看著顧思念,突然很正經的說了一句,「我很理解他的心情,要不你去幫幫他吧。」
「噗..」顧言抖著肩膀笑,「呵呵...」
顧言又去廚房拿了兩個土豆兩個地瓜,丟進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揉了揉兩個小傢伙的腦袋,「夜還長著呢,重新來一次。」
段瑞珊氣鼓鼓的小嘴一咧,抱著顧言的腿說,「哥哥最厲害了。」
顧思念也知道哥哥很厲害,可這不耽誤他因為自己笨手笨腳而感到挫敗和失落。
莊念湊到顧思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每個人的天賦都不一樣,大部分由基因決定,嬰兒時期的外界影響也很重要,這個改變不了。」
在顧思念看向他的時候,莊念擠出個十分誇張且尷尬的笑臉說,「如果剛剛那些東西是我在弄,現在恐怕已經化成灰了。」
顧思念突然抿住雙唇,就聽莊念又說,「做飯,我也真的不行。」
那神色,頗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宿命感。
「噗...」顧思念和他哥一樣笑出了聲。
莊念自覺說出的話沒有那麼密集的笑點,不明白這哥倆怎麼就笑起來沒完了。
笑一會,顧思念跑到顧言身邊,拉了拉顧言衣角。
顧言俯下身把耳朵湊過去,顧思念在他耳邊說一句,「哥,我發現了,小莊哥哥只有在你面前的時候才會變得可愛。」
顧言隔著篝火望過去,莊念正看著他們。
暖黃的火光勾勒出顧言罕見溫柔的臉,在猝不及防的對視中徑直撞進眼眶,莊念渾身一僵,酒氣仿佛一下湧入頭頂,讓他覺得眩暈。
「我們..」莊念看著顧言說,「要不要...回房間?」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他現在對顧言的感覺...就像是惡極了的肉食動物,已經吃了幾年的草,偶然遇見葷腥。
外露的那些突然上頭的欲望,都已經是克制後的成果。
他情不自禁,情難自已。
仿佛這一切早該發生。
隔壁還有客人,顧言用手餵飽了他,還是得回去繼續陪著。
莊念軟在床墊上,衣衫不整的喘著。
「我開著燈,你困了就先睡。」顧言長腿一邁下了地。
莊念仰起頭目光追著他,想起身,腿軟的不行,頭也暈,自暴自棄的說了一句,「我真的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