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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言沒有,他只是一言不發的扶他起來,然後轉身走向了唐周。
「莊醫生!你怎麼樣?很疼吧?」冀北手肘擦破了一塊,血滴下來,染紅了腳邊的一葉小草。
莊念鬆開被捏碎了的嫩葉,兩條偏瘦的胳膊由著冀北擺弄。
對面傳來顧言打電話的聲音,唐周的情況應該不太好。
「我沒事。」莊念推開冀北,聲音懨懨的,像是連續熬了幾個大夜的手術一樣。
他的背包里還剩了些碘伏,在救援隊來之前還能做些簡單的處理。
衝下山的那三個人也受了點擦傷,不住的圍著顧言道歉。
「這裡不安全,先下山。」顧言的聲音依舊沉沉的聽不出情緒,但那三個人都面露懼色,匆匆離開。
待到給冀北包紮好傷口,顧言已經背起了唐周。
兩人對上視線,又不約而同的看向別處。
莊念連嘆息的力氣都沒有,他現在就想這樣坐在地上,最好變成一棵樹,或者一縷空氣。
動也不用動,連呼吸都嫌累贅。
「我們也下山吧。」冀北這一趟被躲開好幾次,又見莊念現在臉色難看,也不敢貿然做出親昵的動作,只關切的問了一句。
「嗯。」莊念應了一聲,背上背包,勾起顧言落下的包,向山下走去。
救援隊來的很快。
沒一會就有三個人抬著擔架趕了上來。
唐周被放上擔架,委屈的伸出手拉著顧言衣角,撒嬌似得說,「我怕,顧言,你拉著我好不好。」
莊念把顧言的背包掛在其中一個趕上來的救援人員肩膀上,側過身先一步下山。
他的臉上看不出多餘的神色,遇到半路不知發生什麼事跟他打招呼的人還會笑著回應。
弄得冀北也拿不準他現在心情是怎麼樣,大概是比剛才好多了。
這麼想著,他便又開口殷勤的說,「莊醫生,累了一天又受了驚嚇,不如晚上我請你」
然而話說道一半,就被莊念凝過來的眼神硬生生打斷。
他在那一瞬間竟然覺得,莊念的眼神跟顧言有幾分相似。
很有壓迫感,一點也不溫柔。
因此他像平日裡畏懼顧言一樣,乖乖的閉上了嘴。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挑高的女音,帶著顫抖的哭腔:
「我的孩子跑進山里不見了!!他的電話剛才還打得通!」
第十六章 尋人
女人是冀北的同事,按照道理總要留幾分面子,但他卻沒有安慰甚至氣急敗壞的質問,「怎麼會出這種事兒!知道這次活動對顧總多重要嗎?!」
「山下有人守著不准孩子單獨上山,來之前的會議上也特別強調過,李姐,你怎麼不好好看著孩子,這不是給顧總找麻煩麼?」
女人抹了一把眼淚,沒得到安慰反而挨了數落讓她更加氣急敗壞,作勢就要上前撕扯,「我孩子都不見了,你還在跟我說這些!我管對誰重不重要,我要我的孩子!」
「不好意思。」莊念伸手攔了一下冀北,「您冷靜一下,需要您的配合才能更快找到孩子不是嗎。」
冀北的話說的沒什麼毛病,也許是守在山下的人失職,也許是孩子特意避開了大人的視線,這其中當然也有家長沒有顧看好的原因。
但無論因為什麼,顧言都是這次活動的創辦人,他對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責任。
如果出事,被追究的也只會是顧言。
那時無論他的初衷是什麼,整件事都會變成抹不去的污點。
造成的影響,要承擔的後果,也會是普通人的千倍百倍。
「別慌。」莊念將女人拉倒一邊,語氣溫柔,從容的態度讓焦慮的人也很快平靜下來,「天還亮著,這山裡的危險位置都有防護措施,一個孩子跑不了太遠的,電話接不通,說不定只是沒有信號,或者沒電了。」
他寬慰了兩句,見女人情緒穩定下來又說,「跟我說一下發現孩子不見了的時間,還有上次通話的內容,好嗎?」
女人擦掉眼淚,開始敘述。
孩子已經離開4個小時左右,最後一次通話曾興致勃勃的說找到了一處隱秘的山洞。
孩子十二歲,是個冒險愛好者,穿一身紅白相間的高端品牌運動套裝。
莊念聽完女人交代的信息便拉著冀北朝著一個方向找了過去。
「給你們顧總打電話,告訴他孩子的名字,讓他安排人手。」莊念回頭看了一眼女人的位置,壓低聲音說,「4個小時,能爬很遠了,得抓緊時間。」
孩子偷跑上山,當然不會按照警戒線圈起的安全範圍走,這無疑會增加遇險的概率和搜救的難度,好在離天黑還早,這是目前唯一值得慶幸的。
冀北和顧言通過電話,又跟著莊念往前找了將近一個小時。
莊念沒有運動的習慣,他的體力早就透支,但又不敢停下來,全靠咬牙堅持,白皙的面頰上掛滿細汗和兩坨緋紅。
山里那點涼意早被太陽烤的消失殆盡,喉嚨又干又燥。
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推開冀北,當對方再次為他擦汗時也由著去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莊念迅速回頭。
原以為會看到來支援的人或者是消失的孩子,卻不想是顧言追了上來。
此時冀北的手還貼在他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