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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愣愣的盯著莊念,而後突然瞪大了眼睛,模樣癲狂的喊了一聲,「兒子!」
第三十九章
莊念猛地捂住耳朵,將女人的瘋言瘋語強行堵在外面,耳朵被壓的變形,指尖早已陷入而後的皮膚當中。
他不住的顫抖著,從身體到心裡牴觸著女人嘴裡說出的話。
明明全都聽見了,卻逼著自己忘掉,自欺欺人的搖著頭,「不要再說了!」
喉間滲出血腥讓他覺得想要嘔吐,壓抑著不適,他一遍一遍重複著,「沒人會信,她是瘋子,她只是個瘋子。」
唐周不知說了什麼,兩個男人同時上前驅趕女人。
女人的眼中露出驚恐,乖順呢的回到原來的位置坐好。
唐周滿意的站在莊念身前,有些天真的望著莊念的眼睛說:「她是不是瘋子,真的重要嗎?」
「只要她活著,只要她的身體裡還流著血,甚至就算她死了都沒關係。」唐周笑著歪著頭問,「你不是醫生嗎?連這個都不知道?」
莊念屏息,倏覺無力,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然而唐周還不準備罷休,跟著蹲了下來,「一個她就把你嚇成這樣,那我如果告訴你,她其實不是一直在瘋,偶爾還能清醒,而且還完整的記得當年的事,你信不信?」
莊念木訥的抬眼,兩行淚水倏地湧出,順著眼角沒入鬢邊。
似是無可奈何,孩子似得努了努嘴,「你到底要怎麼樣。」
唐周滿意的點了點頭,「從前我們說好,只要你不再見到顧言,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他起身踱了兩步,漫不經心的搓揉著指甲說,「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那個老師不是希望你出國嗎?」
他語氣歡快的說,「你去吧,去了就再也不要回來。」
莊念持著顫抖的指尖拭去臉上的淚水,幾乎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好,我走。」
...
最近幾天的天氣預報都是強降雨,還發了幾次暴雨預警,天空總是黑沉沉的雨卻遲遲未下,仿佛醞釀著,勢必要驚天動地的下上一場。
距離見唐周已經不知道又過了幾天,莊念始終呆在家裡,大部分時間都縮坐在沙發上。
他面前的矮桌上堆滿了裁剪勻稱的宣紙。
薄薄的紙張一層鋪著一層,不知不覺就摞了那麼高。
那是兩千多個日夜,每逢他因為想念一個人心痛到窒息時寫下的字句。
一些是繾綣動人剖白,一些是熾熱露骨的情話,一些則只是一行一行並排挨著的『我愛你』。
字字肺腑,句句真心。
莊念隨手翻開一張,那上面寫著:
第214天,不知從那天開始,我喜歡坐在角落裡看川流不息的人群。
顧言,我那天才發現,原來世界上竟有那麼多像你...又不是你的人。
那些紙張的邊角有些卷翹,像是被翻閱了太多次已經不堪重負。
莊念悄無聲息的將那一頁宣紙放回原來的位置,又全部抱在懷裡重新塞回床下的抽屜里。
滾滾的黑雲里終於醞釀出幾道閃電,一聲悶雷轟隆隆響了起來。
莊念走到窗邊,倏地牽起嘴角,想起了顧言那天望著他,問他,「你還記得嗎...」
搖了搖頭,莊念轉身拎起雨傘,出了家門。
另一邊,顧言剛剛結束會議,接到了周易的電話。
「怎麼了?」他問。
周易嘖了一聲,「這件事也不知道該不該問你,但除了你,我實在找不到別人問了。」
顧言揉了揉眉心,累的狠,「有屁快放。」
「內個,莊醫生在哪你知道嗎?」周易立刻說。
顧言皺眉,抬碗看了看表,「沒去醫院嗎?」
據他們分開已經又過了半個月,他被瑣事纏身,給莊念打過幾次電話都提示關機或者轉語音,他原以為莊念已經會醫院上班了。
「沒啊,電話無論早晚都打不通,消失了一樣。」周易唉聲嘆氣,「莊醫生這個人啊,你別看我跟他關係好,但我其實連他家住在哪都不知道。」
「莊念那個人,每次回家之後就失聯,連醫院都找不到他。」周易無奈的直搖頭,「你說他家是不是裝屏蔽器了。」
顧言那邊沉默片刻,又問,「零度找了沒有?」
「找了呀!」周易徹底絕望了,「哎,我到底在期待什麼,我都不知道的事兒你就更不能知道了,掛了掛了。」
電話顯示忙音的前一刻,周易突然嗷了一嗓子,「你怎麼知道零度的?」
彼時顧言已經將電話徹底掛斷。
他報了個地址讓司機趕過去,而後又撥通另一個人的電話,「把莊念這幾天的行程發過來。」
對面的人回了一句,「沒有行程,一直在家呆著,老闆,已經半個月了,我看著天氣要下暴雨,人應該不會出門,我和兄弟們已經撤了。」
顧言皺眉,電話保持接通狀態,直接跟司機說,「告訴助理,把這幾個偷懶的人換掉。」
他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讓司機再快些開。
轟隆一聲響雷,壓抑了幾天的暴雨終於落了下來,泄憤似得砸的車廂沙沙作響。
玻璃窗瞬間被水流淹沒,似乎要將人溺斃一樣暴躁。
汽車緩緩轉進老舊的內部路,經過坑窪激起一大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