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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念端著勺子的手一頓。
「要是我這麼對我女朋友,她一定拿刀閹了我的心思都有。」周易端著肩膀,蘭花指一翹,演到,「用我女朋友的話說就是,『你根本就不愛我,連花粉過敏這麼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花粉過敏可大可小的,不過還好,我走的時候你助理小趙去了,讓顧言手底下那些人把花都拿走了。不然我還真不好開口提醒,好像質疑兩人感情似得。」周易一邊笑一邊給顧言發了條信息,嘲諷他的同時也表示十分羨慕。
莊念卷長的睫毛簌簌,抿著嘴沒做聲。
滴滴--
周易的手機很快收到了回信,他盯著手機看了兩秒,因為太過詫異眼睛都瞪大了。
莊念狐疑的看著他問,「怎麼了?」
周易清了清嗓子,眉毛擰出了一個十分滑稽的形狀開口道,「顧言說,問問莊醫生,那些花漂...漂亮嗎...」
第七章 醫鬧
「為什麼要問你?你們兩個認識?」周易端著手機微張著嘴,腦子有些不夠轉,「這麼一問,我怎麼覺得那些花就是為了給你看的?不然為什麼要問你?」
莊念微垂著眼,長睫將眼底的情緒擋的密密實實。
他放下湯勺抽了張紙巾擦嘴,一系列動作之後才輕飄飄的開口,「你想多了,我們小時候是鄰居,不過很長時間都不聯繫了。」
「你跟他說了我們兩個在一起?」莊念將紙團起遠距離丟進垃圾桶,輕描淡寫的發問。
周易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不願意和我另一個朋友圈的人產生交集,我都沒在他們面前提起過你。」
莊念皺了皺眉,緩步走向窗邊。
周易是他刻意在親近的人,他在和周易接觸的過程中旁敲側擊過許多次,他和那些富二代朋友不是一個圈子,不想過多牽扯,偶爾聽聽他們的八卦排解周易想兄弟又見不到兄弟的寂寞就可以了。
周易憨厚,也特別真誠講義氣。
所以莊念確定,顧言不會從周易嘴裡聽到任何關於他的事。
拉緊的窗簾被縫隙中透進的風鼓起又飄落,夾雜著細密的雨星。
莊念的指尖捏住窗簾一角,似是猶疑片刻,而後猛地將窗簾整個拉開。
雨聲少了那一層隔膜肆無忌憚的涌了進來,像是隱私被揭開的前奏。
【問問莊醫生那些花漂亮嗎?】
這句話其實透露了許多信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顧言知道他現在正和周易在一起。
路燈和急診樓的燈映出停車場的輪廓,停在下面的汽車寥寥無幾,其中一台點著頭燈沒有熄火的賓利尤為扎眼。
車窗無懼風雨似得大敞著,裡面坐著的人一手扶額,淡淡的看向這邊的窗。
莊念捏著布料的手下意識收緊,但除了手,身體裡每個關節都變成了軟的,就像突然被叫上講台的學渣,要赤裸裸的面對自己的愚蠢。
顧言已經知道了他和周易的關係,自然也知道訂婚的消息也是他從周易那獲取的。
其中種種,顧言會認為是巧合,還是他故意為之?
莊念無力的拉上窗簾,靠在窗邊的冷牆上揉了揉眼角。
他突然有一種將要被人刨開的錯覺,很怕藏著的那顆心也要被挖出來看個明白。
他不能再見顧言了。
周易有一句話說對了,那些鬱金香,是顧言給他看的。
唐周的花粉過敏是個意外,但顧言的行動卻不是。
顧言是想要親自告訴他,曾經送給他的那些熱烈且長久的愛意,已經轉手給別了。
他沒有必要再見顧言了。
掌心蓋住了半邊臉,莊念欣長的身形微微弓起。
「怎麼了你?臉色這麼難看?」周易的話就在耳邊,但他聽不真切,「你,你笑什麼啊?別嚇唬人啊你,莊!」
莊念的肩細細發抖,長睫上掛著的晶瑩大概是外面臨近尾聲的春雨,因為他的嘴角是笑著的。
他在這一刻產生了一種近乎偏執的慶幸,自暴自棄的想著,『太好了...他至少還願意恨我。』
他甚至衝動的想要親口跟顧言說一句,「我真的疼了,所以你彆氣了。」
矛盾又糾結,無奈又悲傷。
「沒什麼,告訴你朋友,花很美。」莊念將脊背挺直,蒼白的臉上是帶著些倔強的淡定,他拍了拍周易的肩膀,「你回去吧,我的工作都提前了,這幾天大概會很忙。還有,幫我個忙,查房的工作你替我做吧。」
周易在看到莊念那張脆弱又故作鎮定的臉時,腦子裡突然想到從前在手機上看到過的,落在隆冬天裡的一個七彩氣泡。
晶瑩剔透,連結冰的紋理都出奇的漂亮,但脆弱的令人惋惜,貿然觸碰就會碎掉。
莊念一連半個月都住在醫院裡,中間只讓小趙幫忙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醫院的大門都沒再走出去過。
他的生活也兩點一線的在手術室和休息室之間循環著。
棘手的手術都提前上了日程,半個月沒日沒夜的工作終於兌換了幾天能在門診工作的清閒。
對於莊念來說,坐診的日子算是休假了。
上個星期他就收到了助理髮給他關於唐周出院的消息,那也就代表著,他和那兩個上流社會的人之間的交集也到此為止了。
莊念一手支頭揉了揉眉心,診室的助理見狀立刻給他遞過一杯咖啡,「莊醫生,需要休息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