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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會做的東西實在有限。
思忖片刻,他挑出一朵西蘭花和一袋火腿肉,又摸出一袋速食麵,準備做個熱湯麵應付。
只要食材新鮮,什麼東西堆在一起煮應該都算可口。
切菜的空擋,顧言那邊又對著電話說,「酒局自然躲不過,不過我還受得住,郭伯伯,辛苦你幫我應付他們了。」
顧言掛了電話,轉頭走向莊念,結果下一個電話又無縫銜接了進來。
莊念和他對視一眼,兩人雙雙撇開視線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用小剪刀剪開西蘭花,火腿切片,燒水,下面。
莊念平靜的做著這些事,熟稔的像是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仿佛這七年裡他經常給那個忙碌的人做一頓午餐或者晚餐。
然而他們確確時時的分開了近七年,這中間一面也未曾見過。
顧言十指和拇指碰在一起捏了捏,看著莊念的模樣突然就想抽一根煙。
他的菸癮不大,只有心裡靜不下來的時候才會一根接著一根。
桌上放著煙盒,他拿起在桌上斜著一磕,掉落一根。
銜在嘴裡摸上打火機,習慣性的眯起眼睛,對著電話說了一句,「麻煩您再說一遍,我這邊剛剛沒有信號。」
做好了準備工作,莊念站在灶台旁邊等著水開。
他做這些事情實在不拿手,水加的太滿,鍋選的又小,飛濺的開水落在手背上幾滴,疼得他皺眉。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他就保持著皺眉的模樣看向顧言。
對方還在打電話,就算現在開口顧言也不一定會聽到,還會打擾到他。
如此想著,莊念便向他走了過去。
菸絲從半闔的眼眸里亮起一簇微光,麻痹神經的白煙燻到了眼睛,顧言眯了眯眼,腮邊向下凹陷,狠狠吮了一口。
未等嘗到那辛辣苦澀的爽利,一雙白皙細瘦的手便伸了過來,突自拿走了他嘴裡的煙。
顧言眉眼微抬,捉住了伸過來的那隻手腕,「怎麼弄得?」
莊念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煙,動作十分不專業,菸灰銜在上面,仿佛動作太大就會墜樓,毀掉那條昂貴的西裝褲。
他沒動,也沒說話,仍然怕影響顧言工作。
電話那邊的人反問道,「什麼?顧總,需要我再重新說一遍嗎?」
「不好意思,回頭再聯繫。」顧言掛掉電話將手機丟在茶几上,轉頭瞧一眼莊念,抬了抬那條手腕說,「燙紅了。」
莊念那隻手微微一顫,上面幾點紅痕實在不起眼,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顧不得那條褲子欲要把手收回,卻被顧言攥的更緊。
「沒事,你的工作結束了嗎?打完針我還要回去工作。」他說。
顧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奪回煙掐滅在菸灰缸里,就保持著牽手的動作將他帶到衛生間,不由分說的擰開牙膏擠在莊念手背上。
涼涼的薄荷味。
莊念盯著手背,那一點牙膏被指腹輕輕推開,痒痒的,末了顧言還在上面呼了呼氣,滾燙的。
莊念心臟猛地一跳,抽回手,揉了揉被攥熱了的手腕說『謝謝』,又補充道,「牙膏對燙傷是不起作用的。」
顧言微微眯眼,眼尾是上挑著的,「哦,那剛剛怎麼不說。」
衛生間的空間很大,但兩個人卻離得很近,莊念有一種被炙烤的焦灼感,慌張的側身離開,「面要煮爛了。」
實際上他的面還沒有下鍋。
周易從前總是說顧言忙的連生日都沒時間過,現在才親眼見證了才知道,何止生日,恐怕吃一頓像樣的飯都屬於難得。
這麼忙,之前還一天不落的去照顧唐周,也算是情真意切了。
餐廳桌的旁邊有一盞很高的簡約風落地燈,莊念想乾脆趁著顧言吃東西把針紮上了事,呆在這裡的每一秒他都覺得煎熬。
結果顧言就好像看透了他似得,挑著幾根麵條對他說,「你要是忙的話就先離開。」
莊念定定的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果然,顧言又說,「剛好我今天不想打針,只想好好吃頓飯。」
莊念,「...」
富二代顧少爺,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好好吃頓飯。
莊醫生再怎麼鐵石心腸也沒理由不成全,「那你慢慢吃,我等你吃完。」
他尋了處能曬到太陽的沙發坐下,無所事事的盯著遠處那一方巨大的熒幕發呆,疲勞的捏了捏眼角。
這半年當中,他除了喝掉一杯長島冰茶那晚睡了個好覺之外,其他時間睡眠質量差到讓人咋舌。
在醫院裡忙忙碌碌的日子,還有一方手術台能讓他做到心如止水,可如今,腦子裡的神經二十四小時都是繃緊的狀態。
那天他主動吻了顧言,現在又和顧言呆在一間總統套房裡。
不用想也知道唐周現在一定臉都綠了。
別看平日裡他和唐周對峙時總是一副處變不驚不急不躁的模樣,其實他是怕的。
而且從他成年開始,唐周是他唯一懼怕的人。
他不能逼急唐周,要趕在他發瘋之前離開顧言身邊,越遠越好。
可顧言受傷是為了他,他實在做不到不聞不問。
莊念仰靠在椅背上,覺得累極了。
再等等吧,回去之後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伯父伯母,還好嗎?」莊念望著一束落在茶几上的光,試探著輕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