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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念用冷水洗過臉,長睫上還掛著未乾的水痕,在霓虹燈下閃著幾點晶瑩。
他的眼瞼仍是潮紅,眼神疲累又脆弱,不開口說那些淡漠或帶刺的話時,他溫柔漂亮的讓人心尖都發顫。
包房裡那幾個人的目光沒離開過他,都看的有些愣了神。
可他全然不在乎別人的炙熱或瘋狂,他的餘光里和心裡...都只裝著顧言一個人。
和那些貪圖他的人一樣,他也同樣瘋狂且炙熱的貪圖顧言。
莊念垂著一雙桃花眸,坐在了距離顧言最遠的位置上。
旁邊的男人一身寬鬆衛衣,頭髮染成了黃色,耳朵上帶了三個黑色的耳圈,看上去和其他人稍有不同。
既對他沒興趣,也不十分熱切的去恭維顧言。
從他進門開始,這個人就一直沒怎麼開口說話。
莊念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裡坐在他旁邊的。
這一舉動立刻讓其他幾人哄鬧起來,口哨聲混在金屬感十足的音樂里。
「莊醫生,你可真會選,這裡面只有我們阿哲是直的。」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是不是直的,得做過才知道。」另一人感嘆道,「我他媽從前也以為自己是直的,搞了個男人才知道,那滋味可比女人美妙多了。」
話說的越發低俗,顧言的眉心狠狠擰在了一起,杯壁與掌心指尖咯吱作響。
莊念聞言立刻鬆了口氣,他果然沒有想錯,身邊這個人不喜歡男人。
他側著身,一手支著頭,餘光里裝著顧言和唐周。
他知道,顧言的忍耐快到極限了,而他對藥效的控制也快要到極限了。
燥熱合著酒精讓他覺得眩暈,被逼迫監視的難看更是讓人幾欲嘔婻鳳吐。
他很難再笑的出來,只揉著太陽穴說,「給我杯酒吧。」
唐周翹著腿,唇貼在酒杯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另一手擺弄著手機,就像是在說,我的耐心有限,麻煩你快一點。
阿哲將酒杯遞到莊念面前,與此同時,坐在對面的顧言站起了身,被身邊的唐周迅速拽住。
莊念一手接過杯子,另一手猛地拽住阿哲的領口向旁邊一壓,湊近的同時低聲說,「幫幫我。」
乘著話音,他吻上了一個陌生人,當著顧言的面。
雖然是一觸即收的吻,甚至到底有沒有真的碰上也在酒精和藥效的作用下難以分辨。
但他此時的感覺卻像被人剜掉了一塊心頭肉,滲著鮮紅的血,疼的靈魂都震顫。
「顧言,你想幹什麼。」唐周的聲音響起,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變得模糊不清,「莊念喜歡誰和誰在一起,和你有什麼關係?」
酒杯摔碎的聲音讓音樂也戛然而止。
莊念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著起身,天旋地轉的感覺一過,壓在身上的人就變成了顧言。
他盯著他,一雙狹長的眼睛猩紅,壓著他小臂的手劇烈的抖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嗯?」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在想什麼!」顧言憤怒的低吼著,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不是才說...讓我不要難過的嗎...」
強烈的不適和絕望讓莊念的眼神變得一片茫然。
可唐周威脅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他不能停下。
嗓子裡擠出幾聲輕笑,像來自深淵,帶著空洞的無望,莊念說,「我在幹什麼?談戀愛啊...不行嗎?」
「顧言,你今天怎麼回事。」阿哲起身扶住了顧言的肩膀。
顧言的腮骨輕輕起伏,他的目光未動,直直的盯著莊念,一字一句對旁邊的人說,「我只說一次,滾出去。」
他的聲音似是有千斤重,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
阿哲的手臂一頓,看了一眼莊念,正欲開口,被莊念打斷,「該滾的人不是他。」
顧言現在是一隻暴怒的獅子,任何人多說一句都會讓他爆起,然後將所有人都撕咬的血肉模糊。
可悲的是,能讓他停下來的,只有傷他最深,讓他最疼的那個人。
莊念咬著下唇,口中的酒氣被血腥替代。
「不是他?」顧言的眼瞼猩紅,自嘲似得笑了笑,暴怒的語氣里夾著只有莊念聽的出的委屈,「是我嗎?」
莊念已經覺不出疼了,只有深深的無望。
他執拗想著,怎麼樣都好,絕對不能把事情搞砸。
他強撐著起身緩緩靠近顧言左耳,微仰著下巴,用溫柔的聲音耳語著最尖銳的話:
「不然呢?顧言,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早就不愛你了。」他的聲音抖的厲害,不得不短暫的停頓才能繼續說下去,「從前我差點就死在你的糾纏里...你都忘了嗎?還想重來一次?」
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驀地一僵,他最後並沒有用多大力氣就推開了對方。
身體的反應被藥催著,喘息都變的滾燙,他現在隨時都可能失控,必須要在那之前讓唐周滿意,只有這樣他們兩個才有機會全身而退。
他別過頭,不去看顧言眼底的憤怒和難過。
「小顧總是不是喝多了?怪嚇人的。」莊念輕笑兩聲,側開一步踉蹌的倒進阿哲懷裡,「你的朋友還在,我就不打擾了。」
他的雙腿發軟,幾乎不能站立,額上起了一層細汗,對著阿哲說,「麻煩你送我回家。」
莊念踉蹌著,被攙扶著,像來時看到的那些醉酒的人一樣,只是離開的很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