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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初的糾纏,不肯放手的執著。
除了自己親爹,顧言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提起過莊念,也包括那個現在想來依然會讓他疼的傷口。
他真的怕了。
怕的就算隔了七年的時間,也不敢再重新提一句喜歡,要反覆試探。
第五十七章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那一口辛辣在胸腔里許久才被吐了出來,「他什麼都不問,不問我為什麼出現,為什麼糾纏。」
顧言的聲音有些啞,聽的人難過,「是因為他從來都不認為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
這些話他對誰都沒有說過,一直藏在心裡,因為他的驕傲,也因為他的膽怯。
他苦笑了一聲,「所以不敢逼得太緊。」怕他會再傷害自己。
最後一句他沒能說出口,仿佛莊念會因為他的喜歡受傷這件事,連說出口都讓他覺得難過。
「莊他...」周易在心裡琢磨了好幾種形容詞,最後挑了一個最貼切的說,「是挺倔的。」
「他要是對一個人不感興趣,真的是,能用微笑把人凍死。」周易試探道,「他現在對你不來電吧?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顧言將菸蒂掐滅,一雙眼眸深邃,帶著淺淺的傷心和笑意,「喝醉的時候挺來電的,大不了就...再灌醉他。」
周易,「...」
臨分別,顧言拍了拍周易的肩膀,「莊念這些年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周易搖頭,「怎麼可能,莊是個工作狂,性格好又溫柔,醫院裡就沒人不喜歡他,社交圈除了我再沒別人了,能得罪誰。」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周易說。
顧言搖了搖頭,攔停了一輛計程車,「隨便問問,我待會還有個會,不送你了。」
應顧言的要求,周易對那天兩人的談話隻字不提。
但對莊念的態度多少還是有些改變,變得...更親近了,從前是朋友,現在是兄弟的愛人,關係簡直突飛猛進,親上加親。
「莊,過兩天我過生日,你來唄。」從前周易一定不會要求莊念去參加那種吵吵嚷嚷的聚會,但現在不同,他有任務。
莊念立刻想到了周易的那條領帶,思忖片刻,「我找一天單獨給你過行嗎?」
周易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行,另找一天就不是我生日了,你去唄,就咱們醫院這幾個,沒別人。」
沒有顧言,莊念暗自想著,「好。」
暑假是醫院最忙的一段時間,小孩子瘋,大人也陪著一起瘋,中午大堂里都雞飛狗跳,哭哭嚷嚷。
莊念從中路過的時候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一邊跑一邊哭朝他撞了過來。
莊念沒躲,躬身直接將他攔腰抱了起來,「小朋友,後面有怪獸嗎?」
小男孩第一反應是想哭,尤其是看到穿白大褂的以為又要抓著被打屁針,當即撇了嘴,「我不要...」
話還沒說完,莊念就從口袋裡摸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糖果,攤開在他眼前,「你不要嗎?好可惜啊,草莓味的可好吃了。」
孩子的媽媽從後面追過來,懷裡還抱著一個更小的,頭髮被汗浸濕站在額頭上,對著莊念連連道謝,「孩子怕打針,抓都抓不住。」
小男已經不哭了,張著嘴巴眨了眨眼,生怕一個看不清那些糖被變沒了,「哥哥,我想要。」
莊念在他那雙小手伸過來的時候收回手掌,「這是聽媽媽話才能有的獎勵,那你要聽媽媽的話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莊念把糖果給了女人。
他站在原地看著兩大一小離開,搖了搖頭又順著來時的路返了回去。
他其實不一定非要路過大堂,可以直接做直梯去休息室休息,但他很長時間都沒有午休過了。
一個人獨處的時間讓他覺得...有些痛苦。
從前的七年顧言沒有出現過,他也就得過且過,很多時候很多事不仔細去想的話,時間熬著熬著也就過去了。
後來顧言突然出現,他們接吻,擁抱,這些突然之間發生的改變都要讓他花上好多時間去接受,去適應,然後再重新說服自己沉睡在黑暗裡。
可上一次他們在家裡發生了那麼...親密的事情。
就像咬著牙堅持的事情突然鬆了一口氣,止痛片融化的水裡面摻了一勺蜂蜜,讓接下來的日子變得格外難熬,對苦的承受能力也急速下降。
人的欲望是無孔不入的,無論當下的心境是痛苦還是難過,都能從中品出一絲欲望的痕跡。
有一次他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室里想起那天和顧言交頸纏綿。
他忍不住覺得羞恥,又克制不住難耐,為自己發泄了欲望。
他需要讓自己混在人群里,這樣可以防止胡思亂想。
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一條未讀信息在右上角亮了一個提示圈。
莊念點開來看,而後心臟猛地一跳。
是顧言,信息的內容是一張照片。
顧言上半身裸著,背對著鏡子,偏頭露出半張側臉,嘴角微微翹起一點弧度,認真的盯著右手舉著的手機。
而占據大半畫面的,是鏡中線條完美的脊背,在蝴蝶骨兩側的位置,五道指痕清晰刺目。
那是他留下的東西。
莊念站在大堂中央,微微垂著眸子許久未動,耳邊的吵鬧聲突然就變得很遠,被鼓譟的心跳聲模糊成了熙熙攘攘一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