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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蘇航這個自稱恐高的人,竟然有跳傘證?
和由教練主導的雙人跳傘不同,單人跳傘意味蘇航需要獨立完成跳下飛機、開傘、落地等全部步驟。
如果蘇航鐵了心發瘋,幾千米高空之上,沒人能救他。
向遠耳邊響起教練Mark說過的話:只要不是故意作死……
真是艹了!
「向老師,你還有什麼意見嗎,」丁導冷著臉問向遠,「沒意見就繼續錄了?」
沒意見個頭啊!我這也是在救你啊!向遠真是急得快哭了。
要是蘇航真的死在節目錄製過程中,丁岩你的職業生涯也走到盡頭了你知不知道?
「等一下!」向遠攔住要走的丁岩,「你給我幾分鐘,我和蘇航談談。」
他邊說邊把身上的麥克摘下來,又動手把蘇航的麥也摘了,拉著對方的背帶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餘下眾人面面相覷,只能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
兩人來到僻靜的角落,向遠揪著蘇航的衣領,怒氣沖沖地問:「蘇航,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蘇航無辜地眨眨眼睛:「我想幹什麼?我只是單純想跳個傘呀。」
「向老師,你不會是怕我單人跳,搶了你的風頭吧?」
「行了蘇航,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少跟我兜圈子。什麼叫『最後一次』,什麼叫讓我『親眼看著』,你讓我看什麼?看你自殺?看你死在我眼前?」
向遠邊質問他,邊紅了眼眶:「蘇航,你非得這樣嗎?非要這麼折磨我嗎?」
蘇航抱著手臂,態度散漫:「向遠,你真的想多了。我不過是被你甩了而已,還不至於尋死。」
「你對我來說,還沒有重要到那個地步吧?」
其實向遠也不清楚,蘇航到底是在虛張聲勢故意誤導他,還是真的想做傻事。
如果放在別人身上,向遠一定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慌張過了頭。
但蘇航是誰?
蘇航是個敢頭孢配酒、跑到殺人犯身邊當臥底還差點被砸死的狠人,是向遠見過的最不把自己身體和性命當回事的瘋子——他什麼事做不出來?
向遠不敢賭。
他輸不起。
向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蘇航墜入深淵,而不伸手拉住他。
「行,」向遠穩了穩心神,妥協道,「那你就改成雙人跳。」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那你就別跳!」向遠氣急敗壞地沖他喊,「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了,你要麼改成雙人,要麼就和我在這裡耗著,我們倆都別跳!」
「大不了一起退出節目!」
蘇航裝作為難地攤開手:「我可是和節目組簽了合同的,違約要支付違約金——」
「付就付!」向遠打斷蘇航的話,「違約金我幫你付!行了吧?」
「幫我出違約金?向老師,你是我什麼人啊?」
向遠被噎了一句,半天也不知道回什麼。蘇航嘆了口氣,繞過向遠朝著場館的方向走去。
「蘇航,你鬧夠了沒有?」向遠伸手攥住蘇航身後的背包,「如果你今天非要跳這個傘,就和我一起跳。」
蘇航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向遠,挑眉問:「一起跳?」
「對,你和我一個傘包,雙人跳。」
向遠揚起臉,吸了吸鼻子,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說:「你要是敢在空中不開傘,咱們倆就一起死。」
蘇航盯著向遠的眼睛,遲遲未開口。末了,他輕嘆一聲說:「向遠,你連和我在一起都不願意……卻敢和我一起死嗎?」
向遠聞言一怔,眼淚將落未落,綴在泛紅的眼尾:「你要是真的在我眼前出事,和逼我死有什麼區別?」
「蘇航,算我求你了……你到底想要我怎樣,你說啊?」
蘇航搖了搖頭,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向遠,你都不要我了,就別管我的死活了。」
「——別再給我希望。」
「我不要你了?」向遠閉上眼睛,任憑淚水划過臉頰,「蘇航,你說句良心話,是我不要你了嗎?」
「你當初說分手就分手,讓我痛苦了三年還不夠,到現在還不放過我……」
「還說什麼是我不要你?我明明都想好了要和你複合的,是你、是你根本就沒真心對我!」
「我真是恨透你了。」
說到傷心之處,向遠雙腿一軟,跌坐在草地上。他把臉埋在膝蓋上,聲音顫抖得像風中的枯葉。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你非要這麼折磨我?」
向遠終於壓抑不住悲傷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我做得最錯的事,就是當初不該認識你……」
不該愛上你。
為什麼愛上一個人,會如此痛苦。
蘇航靜靜地看著向遠失聲痛哭,用力咬著口腔的內壁,幾乎見血。
他半跪在向遠身邊,把對方摟進懷裡,不急不緩地說道:「向老師,恐怕我不能和你一起雙人跳傘了。」
向遠抬起頭,以為蘇航還是堅持要去單人跳,含淚的雙眼中滿是絕望。
蘇航抬手擦去向遠臉頰邊的淚滴,溫聲解釋道:「我的跳傘證只是A證,沒有帶人跳傘的資格。」
「不過我答應你,改成和教練雙人跳。」
「你先去補妝吧,眼睛都哭腫了,」他輕拍著向遠的後背,「我去和導演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