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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一起回去。」
裴清晝沒有鬆開搭在奚琅肩上的手,原本只是虛虛搭著,稍一用力握住,便成了十分的實。
面帶笑意與幾位老總道過別,他理所應當地攬著人先走一步。
奚琅沒拒絕他的親近,乖順地隨著他的腳步離開。
……
「臥槽??我剛上網查了,裴清晝上個月剛訂婚!未婚妻出身北城老牌名門,外公是南州國畫院奠基人,爺爺是北城大學終身榮譽教授、文壇泰斗……奚睿林老先生!」
奚琅她……姓什麼來著?
女生驚魂未定地放下手機,目光飄忽移到酒店的旋轉門,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南州是座小城市,舊時美稱「魚米之鄉」,轄區下的文化古鎮聞名全國,比南州本身還要出名。
不大的城市,連機場都是前幾年才修起來的。
讀高中那會兒,全校同學都知道,國畫院是南州市的地標性建築,文化意義非凡。
國家電視台專門去做過一季紀錄片,講述國畫院的前世今生,連上面的大領導都親自到訪視察過。
畢業後背井離鄉,和同事聊起家鄉,人家一聽「南州」,第一個想到的是馳名中外的古鎮風光,第二個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州國畫院。
「……你們管奚琅家這叫『破產』嗎?」
「……」
*
奚琅有輕微的酒精過敏,少量喝些普通酒沒問題,就是碰不得酒精度數高的。
今晚大半杯紅酒喝下去,剛開始那會兒反應大了些,整個人腦子不清明,暈暈乎乎的,只想就地睡大覺,別人和她說話時反應都要慢半拍。
過了這麼久,酒意也散得差不多了,人又慢慢清醒過來。
司機在前面開車,同行助理被裴清晝打發下班了,他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轉頭看奚琅。
她正側頭看著窗外,光怪陸離的燈光次第划過,在她臉上眼底印下一片又一片斑斕色彩。
眉眼如畫,不改孤高遺世的桀驁。
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即使浸染了五顏六色的顏料,也依舊透不進骨子裡的冷。
他又往奚琅的手上看去,訂婚時準備了一對素戒,她因為工作原因(大概?)並不怎麼戴,反倒只有自己天天戴著。
窗外倒退的光影掩蓋了深邃瞳孔中的情緒,裴清晝緩緩收回了目光。
並肩而坐的未婚夫妻,只隔了中央扶手,目光卻各倨一邊,仿佛天塹鴻溝擋在中間,相距千年萬年。
……
司機將車開進長安莊園一號院的車庫。
長安莊園是躍泰集團旗下城投公司開發的頂級富豪區,七八年前就已交付使用。
其中占地最廣、最為豪華的一號院是躍泰集團主席為最寵愛的小孫子留的結婚禮物。
上個月,躍泰主席的小孫子裴清晝訂婚,帶著未婚妻奚琅一同搬進。
主樓地上四層地下一層自帶電梯,頂樓是露天花園,附帶一座空中泳池,比後院的那座泳池略小。
奚琅住在三樓主臥,裴清晝住在同一樓的次臥。
一如他們不冷不熱的關係,界限分明。
回到家,奚琅先去了三樓的練功室。
室內寬敞明亮,整面牆的落地鏡與全景玻璃窗相鄰,和舞蹈室構造差不多。
奚琅的習慣比較獨特,尋找靈感或是思考時喜歡跳舞或是做瑜伽。
除了畫室,練功室就是她最常駐留的地方。
她換了修身的練功服,開始練習一套簡單的瑜伽動作。
裴清晝仿佛習以為常,也不問她在做什麼,洗了澡換身舒適的家居衣出來,路過練功室時隨意從沒有關緊的門縫裡看了眼。
奚琅端端正正坐在瑜伽毯上,面朝著窗外。
似乎在……發呆?
裴清晝下樓煮咖啡,今晚還要開海外視頻會議,得熬夜。
端著咖啡上樓,又一次路過練功室。
奚琅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沉思片刻,端著咖啡杯推開門,閒閒倚在門邊,嘴角帶笑:「外面的風景有那麼好看嗎?」
奚琅微微側了側頭,朝他的方向掃過一眼,沒有直接看過來。
那一眼,格外多了些冷艷的意味。
「不好看。」她實話實說。
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哪有什麼好看的。
裴清晝沒忍住一聲輕笑,慢吞吞嘗了口咖啡,閒庭信步走進門。
練功室沒有桌椅,他直接將咖啡杯碟放在地上,在奚琅的瑜伽毯邊緣席地坐下,探究欲始終被溫和的外衣包裹得嚴絲合縫。
「在想什麼?」
奚琅直視前方,室內燈光照進她的瞳孔,反射出顫顫巍巍的細碎光芒。
「宇宙,人生,時間。」奚琅給出一個無厘頭的回答。
裴清晝沒有嘲笑她的怪異,笑容愈深,「想到答案了嗎?」
奚琅搖搖頭,「沒有。我今天喝了酒,腦子不太清醒。」
「那要不先去洗個澡,清醒一下?」
奚琅沉默了下,點頭接受了裴清晝的建議。
她慢慢站起身,修身的練功服勾勒出弧度恰好的身體曲線,自己卻毫無察覺。
裴清晝倏地垂下眼帘,拿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
直到她離開房間,他才抬起眼,看向空無人影的門口,神情晦暗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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