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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哲羽小娃娃是在他爹的噩耗傳來不久之後出生的,沒有洗三禮,也沒有滿月禮,至於周歲禮的時候,又發現了孩子有毛病,也便沒有辦成。
這個小朋友是缺了很多的。
秋韻薇給小羽兒餵了一塊小點心,回韓冬兒的話,「小羽兒今年是三歲了。」
韓冬兒的那位大嫂子則道:「這小孩看著很乖,我家那個就不行,皮的不得了,出門都不能帶著他。」
韓冬兒喝茶水的動作微頓,大嫂說這話的意思是?
秋韻薇瞟了一眼這人,摸了摸小羽兒的頭,「我家小羽兒是挺乖的,不鬧人。」
這位嫂子又道:「不過小男娃嘛,也都是皮的,越皮越聰明。」
這話說的可就明顯了,秋韻薇笑著道:「這話都是哄人的,可不能像莊頭地里的人家一樣當真,我們也都是識字的,可沒有哪本書里這樣說過。我也見過,莊子裡有調皮小子的婦人家剛被皮猴子給氣著了之後,這樣說著安慰自己,別為皮猴子那麼氣嘛。」
聶哲羽小娃娃方要隱現陰色的眼裡,現在變成了笑意。
果然看到那位討人厭的婦人僵了臉,聶哲羽小娃娃長大嘴巴,啊嗚咬下了一大片雲片糕,甜甜的,好吃。
那位嫂子臉僵了僵,「呵呵,是啊,我們家那個是皮的讓人頭疼,不過頭疼咱也樂意,也高興,小時候這幾年是淘,再大點有了夫子管著,也就好了,來年就要把我家那淘小子送學堂里去,你們家兒子要什麼時候去。」
不等秋韻薇說話,這人便又一臉懊惱地道:「啊,對不住,我不該問這個的,聽說你兒子那個……,就是不怎麼機敏,是不是真的啊?濟世堂的李大夫最會治小兒病了,有沒有請他去看過啊,就是他可能也沒有法子,頭疾可不好治。」
這人倒是想做出說話直爽,只是關心小孩的樣子來,但就是假惺惺的噁心。
秋韻薇方才便捂住了小娃娃的耳朵,這時候面無表情地直視著這位嫂子,「這個就不勞嫂子費心了,我家兒子挺好的。」
乾帝聶哲羽費勁巴拉地把耳朵上的手扒拉下來,她的力氣還不小,但是捂住他的耳朵他也能聽到。
聽到的話並不讓人愉快,這人現在是他罩著的,就算是他身邊的侍衛被人給欺負了也是打他的臉,而且這人這些日子餵飯也餵的也越來越合他心意,給他洗臉也洗的越舒服,不算功勞,也有苦勞,讓這麼一個婦人欺負了,算哪門子事?
秋韻薇站起來,對韓冬兒道:「冬兒姐姐,坐也坐夠了,我和羽兒再出去逛逛,冬兒姐姐得空了就來家裡說話。」
韓冬兒臉上帶著點尷尬道:「啊,啊,好。」
秋韻薇抱起聶哲羽小娃娃,這次聶哲羽小娃娃沒有拒絕,被秋韻薇乖乖地抱在懷裡,小下巴抵在秋韻薇的肩頭,從秋韻薇的肩頭看向那位婦人,視線極冷。
那婦人打了個寒顫,就算是個傻的,這武陽侯府家的崽子也身帶煞氣,讓她視線接觸的一瞬間就不自覺躲開了。
聶哲羽小娃娃收回視線,轉臉看向盡在咫尺的側顏,小手手落在這人的發頂上。
秋韻薇笑問,「嗯?小羽兒怎麼了?我們這就去看耍馬戲的。」對小娃娃說話時候的聲音總是柔了好幾度。
沒怎麼,就是常被這人摸頭他也要摸回來。
乾帝看進這人笑意盈盈的眼睛裡,沒有隱忍,沒有怒氣,沒有對這個讓她丟了人的兒子遷怒?
秋韻薇自是生氣的,可那不是對這個照顧了一個多月,看他一點點會走了,表情變多了,臉色開始--紅潤了的小娃娃的氣,小娃娃現在還摸她的頭了呢!
就像河蚌一點點打開它的蚌殼,向人露出它軟乎乎的嫩肉。
小娃娃每一點的親近,都讓人心裏面軟和和的,秋韻薇眉眼彎彎著,還又往小娃娃低了低頭。
小娃娃便也用他的小爪爪又在秋韻薇烏黑順滑的秀髮上摸了一下。
這人是他劃入了地盤裡,要罩著的,這一刻比起想看到這人究竟什麼時候會放棄,比起看到這人堅持不下去轉而生怨生怒的惡趣味,乾帝更不想看到這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了去。
一個多月的時間,一個多月里教他走路,教他說話,對著一個沒有回應的木頭人各種柔聲柔氣地陪說話,沒有大吼,也沒有生氣,雖然有時候有些煩吧,但好吧,他承認這麼個人是很能堅持的人。
而且他總覺得她不是在堅持,她是真的沒有嫌棄,並不是奔著一個目標在熬,那股子不急不躁甚至讓他覺得他的惡趣味不會有實現的那一天。
這麼一刻就不想玩這麼個惡趣味的小把戲了,其實也一點都不有趣。
好吧,是他憋著不說話也憋壞了。
聶哲羽小娃娃的小手從秋韻薇的頭髮上放下,眼看著秋韻薇就要踏出房門,他瞅了一眼那婦人,然後稚嫩嫩的小嗓音便在房間裡響起。
「娘親~」
甜度爆表的一聲小奶音,小娃娃的臉頰貼在秋韻薇的肩頭,一雙小胳膊甚至圈住了秋韻薇的脖子。
這麼一看就是一個可愛的小娃娃在跟娘親撒嬌的溫馨場面,讓人看了便會心一笑,心裏面便暖暖的。
這樣的一個小娃娃,哪個黑心的能說人家是痴傻的?
韓冬兒的大嫂的臉色一時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