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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點嚮往,並擋不住現實,克妻之名澆滅了春心,又這人長期戍守邊關,是在京城守著空宅子,還是放棄京城繁華去那西北苦寒之地?
那一眼的少女心動並不值得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當年拋花的少女們都另嫁了他人,而這人,這幾年之中,父死弟亡,身上那股沉重寒氣也愈來愈攝人,現在再有那女子見了這人,就不是春心萌動,而是都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秋韻薇對這位聶家大公子的了解只有原主記憶中的那一點,現在見了真人,發現原來是這般一個男子,不知如何形容,如一鋒利無鞘的稀世寶劍,刺人,讓人頂點兒不敢造次。
秋韻薇執起紫砂壺倒了杯茶,「大哥一路辛苦了吧,先潤潤嗓子,等下就開飯了。」
「多謝。」
秋韻薇牽過偎在他身邊的小豆丁,「小羽兒,這是大伯,來,叫大伯。」
男子彎下腰,還是太高,又蹲下身看向小豆丁,眼神已經儘量柔和下來,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猴子玉雕,「給。」
頓了頓,又學著剛才秋韻薇的稱呼叫了聲小羽兒,男子儘量柔了聲音,有一絲絲沙啞,還有不易察覺的緊張。
聶長風知道自己這樣的不招小孩子喜歡,生怕會嚇到這個小侄兒。
再回到侯府,滿目都是回憶的淒涼,空空蕩蕩,見到這麼個小孩,弟弟的血脈,白白淨淨,眼睛烏亮的小人兒,聶長風冰冷的心才柔軟下來。
他走的時候,去看了小侄兒,還沒有兩隻手那麼大,弱弱的,小小的,現在還是小小的,卻比以前的小小猴子大了許多。
聶長風罕見地緊張,西北的馬匪對他有個外號,聶閻王,不過幸虧他是官家這邊封的大元帥,凶號從來都是在西北關外戎狄和馬匪里流傳,在邊關百姓的口中還是被愛戴的,並沒有傳出能止小兒夜啼的凶號來。
但是偶有見到小孩,那些小孩子見了他也都會嚇的躲在父母后面或者直接跑了。
乾帝小豆丁才不會被嚇到,乖乖地叫了聲大伯,從聶長風手裡抓過那玉飾,玉的質地還行,雕工也還不錯。
聽到這聲小奶音,聶長風忙噯了一聲,嘴角想露出一個笑來,但平常不笑的人卻肌肉僵硬,還不如不笑的。
聶長風的大手微動,想摸下小豆丁的腦袋,卻終究沒有摸出去,而是又喊了聲小羽兒,小豆丁也很給面子的又嗯了一聲。
他在秋韻薇面前可是個乖孩子。
而且這個男人是他現在要討好的,侯府的新侯爺,西北手握二十萬大軍的大元帥,還有聶家幾代人在軍中累下的聲望。
在他沒長大之前,這人對他們越重視越有利,等他長大,這男人對他的大業也非常有用。
這麼個大伯認的不虧。
不過看著男人雖無明顯表情,但眼底卻有激動之色的樣子,小豆丁輕鬆地想,看來這麼個人並不需要他費心討好。
聶長風終於站起來,鄭重對秋韻薇道:「謝謝弟妹。」
秋韻薇眼神疑惑。
聶長風:「照顧羽兒辛苦,弟妹把羽兒照顧的很好。」
秋韻薇給小羽兒把那個小猴子玉飾給他掛在衣服上,笑著道:「我應該的,我是小羽兒的娘嘛。」
不過秋韻薇也知道聶長風的意思,看著聶長風鄭重的神色,秋韻薇又笑道:「而且咱們家小羽兒非常可愛,是家裡的小開心果。」
小豆丁對秋韻薇說的話非常贊同,開心地眯了眯眼。
坐了一會兒,他們又一起去用了飯,聶長風問了問小羽兒的情況,家裡的事情,又與他們說了說西北那邊的趣事。
雖然這人嘴裡說著趣事,但整個人也並看不出來逗趣兒,可人家確實是在想弄緩氣氛的。
所以這位大公子雖然積澱的氣勢是肅了點,但秋韻薇琢磨著這並不是一個難伺候,難相處的苛刻主兒,這本來但著的心也便放下大半來。
帶了小羽兒回了院子之後,院子裡又送來一箱子一箱子的東西,有毫無雜色的狐狸皮毛,也有寶貴的夜明珠,漂亮的珊瑚石,珍稀的香料。
秋韻薇只打開看了一眼,忙對送箱子過來的聶長風的親兵說:「怎麼送我這裡來?也太貴重了。」
那親兵道:「大元帥說抬您這裡來,大元帥用不到這些。」
那親兵走後,綠兒丫鬟幫著整理,連連驚嘆,「這個夜明珠比玲瓏閣里的鎮店之寶還大。」
「這些紅寶石的品相也好,讓巧珍閣的師傅給夫人做成頭面,肯定漂亮極了。」
「還有這狐狸毛,這樣沒有一點雜色的可太難尋了,正好給夫人做成披風。」
……
綠兒說的興致勃勃,秋韻薇看著這些估算著它們的價值,用不到就送到了她這裡,她這受用的還挺心虛,其實大公子把它們收在庫房裡留著,或者人情往來的時候用都是好的。
小豆丁看著這一個一個打開的箱子,則微微撇了撇嘴,也就一般般而已,那時候他做皇帝的時候,庫房裡比這些更好的多的是,秋韻薇怎麼穿怎麼戴都用不完,夜明珠能讓她彈著玩耍。
可惜,現在沒有了。
劉管家在聶長風的書房裡說著家裡的事,「夫人身體好了些之後,就將小少爺接到了自己院子裡,自己照看著……」
「現在小少爺愛拿著小木劍跟夫人一起玩,也喜歡家裡的一匹白色的小馬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