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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三皇子腦子裡跳出一隻肥貓的形象來,貓吃的?
秋韻薇噓了一聲,「渾說什麼呢,這些不是阿狸的,是咱們自己吃的,倒是你,可別再去饞它。」秋韻薇說著把小朋友往外推。
得,兩個被趕出廚房的人面面相覷,壓根並沒什麼想聊的,還是拈起小炸魚,磨牙來玩吧。
廚房裡,秋韻薇正在將蒸盤往鍋里放,看到在笑的燒火大娘,便問:「宋大娘是在笑什麼?」
這燒火大娘是個苦命人,十多年前家中先是旱災再是蝗災,活不下去,合家出逃來京,路上女人孩子又冷又餓,沒法子,憨厚老實了一輩子的男人壯著膽子去偷人家的東西,手腳不利落被人一頓毒打,打的再狠都沒捨得放下懷裡的包子,帶回去給他們娘三的時候都還是熱乎的,自己也捨不得吃。
當時是不知道,其實被人打的傷了內臟,男人第二天就死了。剩下一女人倆孩子,男人的屍體自然也別想葉落歸根,草草埋了之後,宋大娘都沒時間悲傷,咬牙繼續帶著兩個孩子去京城。
都說京城裡有錢,就是討飯都能讓人吃飽,離京城越來越近,可宋大娘的小兒子還是沒能活著到京城,風寒沒錢沒藥死了。
那時候宋大娘整個人都愣愣傻傻的,若不是因為還有一個大兒子也生著病還需要靠她,她都堅持不下來了的,再後來還是被回京的老侯爺看見,瞅著人實在可憐,幫著給請了大夫,留了銀子,這家人才終於有這麼兩個活了下來。
後來的後來便是這娘倆把自己賣入了侯府為仆。
現在她和她兒子過的日子其實還好,侯府沒有什麼陰私,主家也厚道,每個月還有銀子拿,可日子過的再好,想到死去的男人孩子,那日子也都是苦的,宋大娘極少笑過。
此時她往廚灶里送著柴火,火光映在了她的臉上,這張已經生了不少皺紋的愁苦臉上笑的如同那火光一樣暖洋洋的。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我們家春生和夏生也是這樣,特別是過年炸丸子炸糖糕的時候,他們倆個就愛鑽廚房裡繞來繞去的等吃的,我嫌他們礙手礙腳,總是塞過去點吃的,趕緊把兩個小子給哄走。」
宋大娘說著這些的時候,臉上是笑,聲音里也是笑,可聽著卻讓人心酸極了。秋韻薇聽說過宋大娘的事,這種事別人勸慰不得,是旁人觸不得的痛。
讓人也心裡沉重下來,在現代的社會裡也會有各種自然災害,可這裡的人要脆弱的多多了,一季莊稼跟不上,就逼得他們沒辦法活下去。
秋韻薇沒有說這些話題,而是笑著裝模作樣地往門口瞅,為自己辯解:「冤枉,我可沒有嫌那兩個礙手礙腳。」
小羽兒點頭,對的,他是貼心小幫手,他娘親喜歡他幫忙。
三皇子嘴裡嚼著一塊小炸魚,那婦人說的話在他腦子裡打轉,能想到那畫面,農家婦人在廚房裡忙碌做好吃的,饞小子眼巴巴地等著好吃的東西出鍋,農家婦人都轉不開身,於是隨身撿了吃的,將饞小子趕緊從廚房裡打發了。
那樣煙火氣又亂又鬧的場景,像三皇子這樣的富貴人肯定是沒見過的,也不曾聽過,可隨著那婦人的三言兩語,卻在腦中將之輕易地勾勒了出來。
不過跟他們哪裡又沾的上邊兒?
三皇子也冷哼了一聲,就像夫人說的,她才沒有嫌棄他們礙手礙腳,明明廚房裡那麼大。
只是,三皇子垂眸看向手裡的那盤小炸魚,只是他剛剛是不是也被聶夫人給塞了一盤子吃的給哄了出來?
嚼著小炸魚的嘴角卻悄悄揚起,那婦人所說的那畫面雖然又亂又鬧,但聽著卻也讓人心裡覺得其實還不錯。
新做出鍋的桂花糕是好吃,但這一大一小吃了沒幾塊,卻是被秋韻薇給殘忍端走了盤子。
「再吃就吃不下飯了。」
三皇子眼神遺憾,然後他道:「我可以帶些走嗎?」
聶哲羽小朋友一下子瞪大了眼!這人的厚臉皮程度是一直在刷新啊!
現在他都能直接開口問人要了!
不過秋韻薇自然是應下了三皇子所說的,帶,帶,這就給三皇子裝上,不會忘的。
所以這次三皇子又是連吃帶拿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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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回府的聶長風並沒有撞上三皇子,但他卻很快知道了三皇子來府里的事。
三皇子過來的時候依然是便服避著人瞞著身份過來的,可卻瞞不了侯府主人聶長風。
「三皇子來府里了?」
「嗯。」秋韻薇問聶長風:「是不是會有麻煩?」
聶長風道:「他幫了我們,我本就打算與他談談,過幾天尋他喝茶。」見秋韻薇面帶擔心,對她微微一笑:「無事,別擔心。」
秋韻薇欲言又止。
聶長風將手中剝好的桔子遞給秋韻薇:「弟妹對這三皇子印象還不錯?」
「嗯。」秋韻薇道:「我知道他是皇子,就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答應了他讓他來府里玩,是不是會不好?」
聶長風道:「勿要多想,我看那三皇子自己也是有分寸的,他比我們更擔心出來麻煩。」
只是秋韻薇這無疑是承認了確實對那三皇子印象很不錯,聶長風自己知道弟妹的性子,她清楚自己對朝政還有那些權勢糾葛不擅長,也不感興趣,是個很清醒謹慎的人,對那些可能的麻煩總是能避則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