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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梔沒有馬上伸手去接。
她緩緩伸出手。
雲梔突然用力,打開了那扇移門。
岑野站在門後,視線本斜向裡面,聽到移門「刷」一下被打開的聲音,腦子裡面懵了一瞬。
他猛得回頭,就見雲梔盯著自己上半身看。
他伸手要關門,卻被雲梔阻擋住。
雲梔盯著岑野的胸膛看。
靠近心臟的位置有一個輪廓近乎圓形的傷疤,創口不平整,看上去有些猙獰,周圍還有密密麻麻縫下的縫針印子。
岑野的身材很好。線條分明的腹肌、胸肌透著強健的氣息,此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緊繃著,顯得更加清晰,緊緻。寬肩窄腰,高大魁梧。有一種力量的美感。
而這副完美的身體,袒露之處有太多傷疤,深的淺的,長的短的,觸目驚心。
雲梔往衛生間走了一步。
「你要幹嘛?」岑野反應過來,抓著身邊的衣服打算重新套起來。
雲梔再一次阻止他。
手上的衣服被她抓著,眼前離自己不到半米距離的女人正毫不避諱地將他堵在衛生間,盯著他□□的胸膛看。
她那雙冰涼的手抬起,指尖觸碰他那靠近心臟的傷疤。
那看似猙獰的、醜陋的,實際光榮的、偉大的傷疤。
「還痛嗎?」雲梔的眉心微蹙,清亮的眼眸裡面藏著心疼。
岑野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想闖進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這傷的。可他現在僵直地立在原地,撩下眼皮看她。他那凸起的喉結緊了一下,他乾咽了一下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痛是不痛了,只是被她冰涼指尖觸碰的地方感覺異常,泛著點癢。渾身血液似乎都在往此處匯聚。
兩個人靠得太近,以至於雲梔呼出來的熱氣全都噴薄在他裸露的肌膚。
「阿梔,先出去好不好?」岑野的聲音異常沙啞。他手有些顫地抬起,握住她纖細的腕骨。
雲梔抬頭,聲音依舊固執,聲線微啞,「我問你,還痛不痛,回答我啊?」
「不痛了。」他耐著性子回答,「早就不痛了。」
雲梔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聲音輕而細,「那當時呢?」
岑野的唇動了一下,沒說話。
當時。
被槍擊中的那一瞬間。比起疼痛,他更多的是害怕。
他怕以後再也不能見到她了,他的阿梔。
這比疼痛更可怕。
「還好。」握著她手的大拇指指腹在靠近她脈搏的皮膚上輕輕揉了一下,無聲以示安慰。
「你讓我先穿個衣服好嗎?有點冷。」他試圖轉移話題。
雲梔看著他,一種洶湧的、難以克制的情緒被眼前一道道傷疤所激化。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緊接著被無形的力壓縮,又反抗脹起。
她往後退了一步,把他手裡的內衣拿走。「對不起。」
說完,她逃一樣地離開了衛生間。
雲梔靠在移門邊上的牆上。剛剛觸摸到的傷疤依舊驚心。
想到自己責怪他撤僑以後沒有回來也杳無音信,在寺廟那天甚至為了氣他而故意假裝有了男朋友。內心不由生出一種自己無理取鬧的愧疚感。
這種愧疚感蔓延到了身體中的每一根血管中,讓她喘不上氣。
那個傷疤離心臟那麼近。
很危險吧。
一定很痛吧。
只是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也沒有告訴她。他不告訴她,她就什麼都不知道。
眼淚頓時蓄滿了眼眶,終究不受控制地掉落,她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她完全不敢想像,倘若他沒能活下來,自己到底該怎麼辦。她再也見不到他,聽不到他的聲音,也再也無法擁抱他。那她大概會後悔死。
第18章
雲梔難以控制自己的大腦, 不停地去想他受傷的那些畫面,去想他躺在冰冷的手術室,胸膛被剖開, 那鋒利的手術刀切割最靠近他心臟的血肉。
越想就越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她又不敢哭出聲,怕被裡面的岑野聽到, 極力憋著聲音。
不難猜測, 那是子彈打進身體留下的傷疤。也不難想像, 他一定會在遇到被困人員的第一時刻就把自己身上的防彈服脫下,給別人穿上。
就像他去救她的時候一樣。
衛生間裡面,岑野低頭看著自己手裡抓著的衣服,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重新穿上, 出去看看她。
她剛剛的狀態不太對勁。
岑野套上衣服, 拉了一下下擺,把移門推開, 就見到雲梔在哭。
她靠著牆,手背捂著自己的嘴, 忍著哭噎聲, 眼裡的眼淚卻像是決堤的河,止也止不住。
岑野的心臟像是被一根極細的弦繞上了一圈, 緊接著快速收緊。
他站到她面前,有些失措,「怎麼哭了?」
雲梔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聲音, 偏過頭, 不去看他,哭出了聲音, 肩膀因抽泣而顫抖著。
岑野看到雲梔這樣,心裏面不禁擔心,伸手去替她抹眼淚,語氣很輕,「阿梔,別哭了好不好?」
溫熱的眼淚沾在他的手上,她不說話,一個勁兒地哭,讓他慌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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