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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桌上的一個砂糖橘,剝了以後遞給岑野。
岑野看向雲梔手裡的砂糖橘,輕眨了一下眼睛,「謝謝。」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天。下午應碎還有工作,陸京堯先送她離開。
「林度,李勉,等會去洗碗。」岑野說道。
「是!」
雲梔聽到岑野的命令,眉心皺起,「人家好不容易休個假,你怎麼要他們幹活啊?」
岑野聽著雲梔打抱不平的控訴,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們兩個剛剛聽到我那麼多糗事,又當著我的面吐槽我,沒讓他們出去跑個二十公里就不錯了。」
雲梔眼底震驚,二十公里……
那還是洗碗更輕鬆點。
她嘟囔,「公報私仇,好小氣。」
林度推著李勉往廚房走,「雲小姐,這是我們自願的。洗碗對我們來說可輕鬆了。」
岑野推著雲梔的肩膀往客廳走去,「過去坐吧。」
林度和李勉在廚房刷碗,雲梔和岑野則是坐在客廳。巨大的放映屏里放著一步溫情的電影。
岑野把桌上的砂糖橘遞給雲梔,「再幫我剝一個。」
剛剛吃的那個砂糖橘好甜,從來沒覺得這砂糖橘那麼好吃過。
雲梔瞪了岑野一眼,拿起砂糖橘往岑野懷裡扔,「要吃自己不會剝啊,又不是沒長手。」
說著,雲梔就站起來,打算去廚房幫兩個人洗下碗,總不能真讓兩個客人來干。
她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她自動地沒把自己當作客人。
岑野見雲梔離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裡的砂糖橘。
他的腰微彎,薄唇淺抿著,眼皮半垂,長長的睫翼在眼瞼下方覆蓋一層陰影,黑色的瞳孔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哀。
方正的忌日也快到了。是在初春。
-
雲梔朝著廚房走。
廚房裡,李勉問林度,「林哥,為什麼隊裡的人都不敢在岑隊面前提方隊長啊。」
李勉在刷碗,他嘆了一口氣,「岑隊當兵第三年,方隊去世了。咱們岑隊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人。出任務的時候方隊就死在了岑隊的面前,被敵方一槍崩了腦袋,岑隊全程目睹。」
「那時候方隊和他老婆剛結婚,他老婆又是罵又是打岑隊,他全都接著。」
「哎,」李勉想到當時的場景,也覺得痛心,「後來方隊老婆沒過多久就自殺了。」
「所以說啊,」李勉把洗好的碗瀝水,「方隊的去世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當時他一度走不出來。」
「難怪岑隊聽到方隊的名字,表情都變了。」李勉說。
「現在只是表情變了。你那時候還沒來,你是不知道,岑隊當時本就陷在悲痛中走不出來,後來知道方隊老婆也自殺了,連著幾天在訓練場上不停折磨自己。大概是自責,沒能安撫好家屬情緒。」
李勉眯著眼睛回憶,「我還記得那時候下暴雨,天上還不停打雷,春雷那叫一個響。岑隊就在雨里一圈一圈跑,不要命似的,誰勸都勸不住。」
站在廚房門口附近的雲梔聽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全部對話。
那雙好看的眼睛已經染了一圈紅,眼前覆蓋一層霧氣,她只覺得鼻腔酸得不行。
入伍第三年,不就是他們約定的那年嗎。
雲梔不知道林度說的這件事和岑野的失約有沒有關係,但直覺告訴她,是有關係的。
那時候的他肯定很痛苦吧。一手把他帶出來的隊長在他面前慘死,剛新婚的妻子又隨之自殺。
岑野當時一定會把這一切悲慘的發生怪在自己的頭上。
雲梔光是帶入一下自己,就感到心口不可控制地酸痛。
她沒再進廚房,而是走到了後院,坐在後院的鞦韆椅子上。
愁思凝在她的眉心,她有些發呆。
所以,他一直不回來找她,和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係。
她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會說,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從前的他分明肆意張揚,可現在卻總是習慣性地克制。
她好心疼。
岑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
「在想什麼?」
岑野走到後院的聲音不算特別小,但云梔很顯然沒有注意到。
她在失神。
雲梔被岑野突然的出現嚇了一下,她回頭,對上岑野的視線,眼底是考究。
「怎麼了?」
他問。
「我在想,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岑野一怔。
「怎麼突然想這個?」
雲梔搖了搖頭,「你能回答這個問題嗎?」
岑野揚起唇,聲音散漫慵懶,「當然好了。拿了不少功勳,又當上了隊長。你沒見我隊員都很服我?休假了還能讓他們洗碗。」
雲梔聽著岑野這開玩笑一樣輕鬆的調子,好像更心疼了。
他吃的苦,經歷的痛,卻一點都不說。
她盯著他看,不說話。
岑野眉頭壓了一下,「到底在想什麼,雲梔?」
「在想……你什麼時候這麼會騙人了。」
第36章
岑野聽到雲梔的問題, 瞳孔微縮了一下。
他隨即帶著笑意問雲梔,聲音散淡,「你是哪裡看出來我在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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