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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也吐不出來,只能不斷乾嘔胃裡的酸水,眼淚鼻涕一同往下掉。
那人聽到她的聲音,後背微僵,隨即轉過身來。
眼眸里的戾氣在瞬間消弭。
恰逢最後一抹夕陽爭先恐後衝破風雪從山峰與山峰相接處投落在他在斗笠之下露出的面龐上。
灰藍色的成片的風雪裡,他是唯一的光。
男人額前有蓬鬆細碎的鬢髮,微壓的眼眸柔和下來,眼瞼臥蠶像是棲息了尾蝶,光線將他的鼻樑,薄唇裁韌完美,像是山神的寵兒。
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南星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腦海里閃過無數個念頭。
直到宋京墨走近,彎腰,摸摸她冰涼的臉龐,柔聲問:「長庚,是不是哭了?」
「哪裡不舒服?」
他的手指很溫暖。
男人溫柔用指腹蹭去她唇邊的涎水。
南星惶惶然抬眼。
是幻覺嗎?
眼前的人怎麼這麼熟悉?
她還沒來得及答話,他手臂箍住她的腰身,將人一把從雪地里抱出來,嗓音也溫柔地不像話,落在她耳側:「長庚別怕,我在。」
「你.......」她被在抱在懷裡,眼瞅著男人單手擲劍,長劍精準地落在他斜背的劍鞘里,嚇得一縮脖子,後半截話也忘記了說。
他將嚇傻了的小姑娘抱在懷裡,腳尖一點,身輕如燕,竟然落在被大雪壓彎折的樹枝上,再一點,躍出去好幾米遠。
兩側的風景像是快鏡頭般往後涌。
她往後看去,只能看到他的高馬尾在風裡招展,搖曳盛開。
怪不得他的手指上有薄繭.....
怪不得他要留長髮.....
可是,剛剛那人狠戾殘忍的手法和男人昔日裡溫柔柔弱的樣子,截然兩面。
像是天堂和地獄。
太可怕了。
她之前還那麼欺負過他.....那他豈不是要把她剝皮抽筋挫骨揚灰也不為過。
她正胡思亂想著,只聽他胸膛振動,嗓音帶笑說:「到了。」
南星抬眼望過去,只見山下萬家燈火,是藍調的嵩嶼小鎮。
他彎腰,護著人將她輕輕放下。
雙腿一接觸到地面,她回神般,條件反射地往後連退數步,驚慌地與他拉開距離。
宋京墨默不作聲看著。
果然。
一旦露出真面目,她就會離他遠去,像所有人一樣,露出這樣驚懼的神情,躲得遠遠地。
男人那雙素來溫柔的桃花眸里暗了下來,戾氣上涌翻騰。
他不想嚇到她,更不想傷了她。
幾經努力,按捺下來躁動的陰鷙,他唇動了動,努力將嗓音放得又輕又緩,朝她伸出手,「長庚,過來,我帶你回家。」
南星倉皇搖頭,慢慢後退,她嗓子眼發緊,「你.....你別過來。」
他動作因為她這句話頓住。
眼裡漆黑情緒上涌。
她在怕他。
她想離開他了。
不過瞬息間,男人已經幾步欺身過來,手臂鋼鉗一樣將人箍住,「長庚,我不會傷害你,別怕我。」
南星此時哪裡還聽得進去他在說什麼,她受了刺激,滿腦子都是他殘忍暴虐的劍法,腦海里是野狼抽搐哀嚎滾出肚皮的腸子,鮮紅地,令人作嘔的。
此時被人箍住手腕,她尖叫了聲,像是甩什麼髒東西一樣甩著他的手,心驚膽戰,瞳孔都驚懼地緊縮,嘴裡還嚷嚷著,「你別殺我......嗚嗚嗚,我之前不該那麼欺負你.......你別......」
殊不知混亂里喊的話火上澆油般,徹底將男人堪堪維持住的偽裝燒得一乾二淨。
第11章
宋京墨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看著她在驚慌,懼怕,徒勞地想掙脫他的禁錮,為了離開他甚至不惜手腕被掙脫出紅印子。
男人站在長風裡,高馬尾被風吹動獵獵作響,眼眸溫和悲憫,感受著手掌心纖細可折的手腕,感受著她的溫度。
他忽地彎唇笑了聲,徹骨寒涼。
真是不聽話,還是得捏在手裡,即便再牙尖嘴利古靈精怪,也跑不掉,掙不脫。
宋京墨單手攥住她的兩隻只手腕,將人用力往前一帶,默不作聲把人狠狠圈禁在懷裡,用力之狠,另一隻手微涼的指尖卻溫柔緩慢地抬起她的下巴,像是在哄孩子一樣耐心。
「長庚,怎麼就不聽話呢?」
「你這樣不乖,這樣躲著我,我是會生氣的,這可怎麼辦呢?」
他明明面上掛著笑,眼神卻又狠又深沉,像是要將獵物拆吞入腹的野獸。
南星怕極了,她已經被嚇傻了一樣耳朵里都是亂鬨鬨地嗡鳴聲,只能看到他唇瓣一張一合,壓根聽不到人在說什麼。
情急之下竟然伸腳去踹他,卻又被人抵住腿,像是被蛛網層層裹住的蝴蝶,漂亮的睫毛顫抖著,徒勞地扇動著翅膀,卻被越裹越緊,蜉蝣撼樹,撼動不了分毫。
無論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手,她嚇得眼淚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掉,眼看掙脫不得,索性一扭頭歪腦袋咬在男人手腕上,嘴裡還色厲內荏兇狠威脅,卻因為緊張恐慌帶了細微的哭腔:「我討厭.......你......咬死你......咬死你......」
她用勁兒不小,但是對於常年受過訓練的宋京墨來說,那點痛感無疑是鬧著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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