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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京墨對面中年男人如此緊張的表情,依舊溫和得體,彬彬有禮地微頷首:「是姓宋。」
聽到此話,南峰立刻一臉緊張地站起來,卻被旁邊的杜若摁著肩膀摁下來:「南老弟,坐下,坐下,激動什麼,京墨就是個普通農戶的孩子,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宋家。」
聽到這話,南峰才鬆了口氣,坐下來扯了紙狠勁兒擦著腦門上滲出來的冷汗。
緩過氣兒來的南峰在凳子上坐穩,響起什麼來般,一拍大腿:「對了,南星還沒跟過來。」
「你家小丫頭?」
「是啊,皮騰地狠,這次我來嵩嶼辦事兒硬要跟著來。」
杜若笑了笑,看向宋京墨時眼神里一晃而過的恭敬畏懼:「剛剛看到你南峰叔叔家的女兒了嗎?」
「一個小姑娘?」宋京墨頓了下,溫聲道:「應該還在藥堂。」
「小姑娘不認路,你去帶她過來,吃晚飯。」杜若道。「好的,師父。」宋京墨彬彬有禮一彎腰,起身出去了。
南峰眯著眼打量著男生瘦削的背影融進黑暗裡,覺得似曾相識,但是他卻不敢再往宋家的方面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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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路落了細碎晶瑩的白色雪粒,淺淺一層覆在青磚石瓦上。
藥堂隱匿在風雪裡深處,周遭是迷霧一樣的黑暗。
宋京墨推開門時竟猜測剛剛那個囂張跋扈的小姑娘是不是離開了。
他低低地喊了聲她的名字。
黑暗裡似輕微的一聲動靜被他精準地捕捉到,年少時長久的訓練讓他的視力在黑夜裡依舊銳利,一眼看到牆角蠕動的一小團。
將燈扭亮,明淨地光線湧入室內。
小姑娘幼貓一樣無助縮在牆角,雪白的裙角蹭了灰塵,髒兮兮地,循著他的聲音抬起臉來。
宋京墨平靜溫和的眼眸罕見地錯愕一瞬,隨即蹲下來。
南星哭得滿臉都是淚痕,活像是被拋棄地小貓崽,帶著的毛絨帽子掉在地上,像是打破了魔法封印,烏黑柔軟的長髮掙脫束縛散落下來。
那一刻,似乎連窗外的風雪都寂靜。
驚艷於這小姑娘的容顏。
精緻小巧地瓜子臉,睫毛很長,杏眸水潤泛紅,太過於出眾的漂亮,柔軟地像是不該屬於這裡一小片雪花。
與她剛剛囂張跋扈踩碎他手裡果子的驕橫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怎麼會有姑娘這麼特別,宋京墨垂眸,思忖,與他之前見過的姑娘完全不一樣。
南星還哭著,哼哼唧唧地,在他柔軟目光的注視下,忽然打了個哭嗝,隨即伸手揪住他的衣擺,哭得更凶了。
大有一副他喪盡天良欺負了她的樣子。
她哭得正凶,被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哪裡受得了這點兒委屈。
兩側的臉頰忽然一暖,男生溫暖的手指抵過來,一摁,她唇瓣被迫張開,隨即舌尖被綿柔的橘子清甜包裹,汁水漲破,口腔里滿是橘子的香甜。
她驚愕地忘記了哭,叼在嘴巴里,下意識地咀嚼著嘴裡的東西,小貓一樣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舔著唇瓣,對上男生彎起的眼眸,她才意識到是宋京墨餵給她的東西。
「接受了賄賂,就不許哭了。」
那次摔倒,他賄賂了她一瓣橘子糖。
南星從沒想過,自己十三歲收到的第一筆賄賂會是一瓣橘子糖。
驚愕地瞪圓了杏眸忘記了哭。
她咬碎了嘴裡的橘子糖,果香在唇齒間溢開,早就將剛剛在黑暗裡摔了一跤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不過這瓣橘子糖確實好吃,比她在北城糖果屋買來的都要好吃,她那時年齡太小,以至於根本沒有去思索為什麼一個鄉巴佬能有這麼好吃的糖果。
多年後,南星才再次吃到這種橘子糖是在法國某高奢糖果定製品牌。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第2章
在嵩嶼小住的這幾日,興許是託了那塊橘子糖的賄賂,也許是南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招貓逗狗,霍霍老宅子的花草樹木上,沒再招惹欺負那個軟柿子。
這日,嵩嶼新雪初霽,陽光明晃晃地投落下來,像是琥珀色的糖漿。
南峰和老杜去山上采中藥去了,說是南峰要做的藥材生意想從嵩嶼這片進貨。
南星沒了人管束,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姍姍醒來。
昨夜不知道是哪裡的野貓,蹲在她屋子周圍「喵喵喵」叫了半宿也不消停,導致她後半夜才睡著。
推開窗戶的時候,南星一眼就看到了懶洋洋地在她屋子前最好的一片地皮上曬太陽的黑貓,松石綠色的眼瞳舒適愜意地眯起來。
就是昨晚在她屋前狼哭鬼嚎叫春的那隻公貓!
南星本來還有些惺忪的睡意瞬間消散地一乾二淨,像是打了雞血般的豎起渾身羽毛的戰鬥小公雞,抄了杜若立在牆角捕昆蟲的網子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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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
細碎的陽光像是金箔紙斑點散落下來,在茶室的窗欞上投落。
男生穿著襲霜白色的長褂,風光霽月,氣質溫潤,正端坐在主位上,修長手指漫不經心盤著指骨間的小紫檀手串。
他墨色的長髮用一根翠綠色的髮帶束起,額前鬢角蓬鬆,有細碎的金色陽光躍動到他髮絲間。
而在茶桌正對面的客位上,杜若鬢髮花白,正襟危坐,渾濁的眼眸帶著一絲從容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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