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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立再次謝過,又同他告別,一頭霧水地向花園走去。
路過些許彎繞,謝立才找到花園區。春天各色花朵都綻放,香味淡雅。但沒一會兒濃重的木頭氣息就竄過來,謝立往最里側一望,見陶運昌正在拿著鐵鍬挖土。他勞作的地域放了線,圍成一個大約六七平米的長方體。不遠處陶運昌的皮卡車停放著,貨箱裡堆滿了工具。車子另一側整齊堆著人高的木料,還有兩堆粗細不同的礦石,以及一小袋水泥。
謝立三兩步跑過去,看著穿著工裝的陶運昌問,「這是幹嘛呢?」
陶運昌聞聲後沒多少驚訝,只是有些無奈地看他一眼,「做木屋的準備工作。」
謝立驚訝道,「建房子啊。」
「只是做個木頭的工具間。」陶運昌除開一抔土,怕濺到謝立說,「大寺建的時候還有餘下的木材,師父問我能不能用它設計一個簡單工具間,我答應了。」
謝立聽聞有了些神采說,「對嘛,這種才是適合你的工作。」
陶運昌停下來笑道,「怎麼,你覺得鋪瓦不好?」
「不是,只不過你高中不就很喜歡建築嘛。」謝立辯解道。
陶運昌無奈地笑道,「這算不上建築,就是做手工,很簡單。」
「我做不來,多數人也做不來。」謝立認真道。他見陶運昌不再回答,只是挖土,就也找了個鐵鍬幫忙,陶運昌意欲制止,但謝立一鏟子挖下去,問他,「你為什麼後來不再考學?明明還是可以有機會做建築師的。」
「那你為什麼不再做藝術雕塑,去做羊毛氈?」陶運昌引導謝立把土堆到旁邊,隨意地問。
「我本來也沒什麼大的雕塑天賦,什麼賺錢就做什麼。」謝立無所謂地說。
「我也是什麼賺錢就做什麼。」
「可是你不一樣,你很早就拿過建築模型的獎不是嗎?」謝立停下來認真看著陶運昌說,「為什麼不再去試試?」
陶運昌除土除到一朵小黃花,他輕輕繞根鏟了一圈,把它放在一邊嘆息道,「那都不重要了,謝立。」說完他又鏟起厚土,猶豫了一秒,卻還是把土蓋在了小黃花上。那春天剛生出的希望,一下子就覆滅了。
「對我而言,現在沒有什麼非要不可的東西。」陶運昌沒看謝立幽幽地說,手上的工作卻變得快了起來。
第73章 72.
「沒有非要不可的東西,那你以後就打算這麼過?」謝立不甘心,把鐵鍬一拋,質問道,「日復一日做同樣的事,或者在寺廟裡幫工,說不準有一天會出家。。。」
陶運昌把他扔掉的鐵鍬收好,將謝立趕出地基坑道,再將多餘的土剷出,對謝立說,「出家也沒有不好。自從奶奶走後,對很多事早都沒了心情。」
他找到推土車,將承重層的礦石運向地基坑,用夯實機一點點推平。謝立看著他黯淡的臉色沒有再多嘴。陶運昌又鋪上一層廢棄的羊毛毯,把一旁的找平層礦石運來,再一次鋪勻。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工無聊的緣故,明明話題都過去很久,卻突兀地補充說,「謝立,我和這個將要建起的木屋不同的。我是沒有地基的人,沒法給你所期待的東西。」
陶運昌說完,輕巧地搬來幾塊大磚,手臂顯露出有力的弧度,和高中時的細白胳膊已經全然不同。謝立張了張嘴想灌他雞湯,人生應當向前看云云。可在看到馱著大袋重物穩步走來,又熟練地和開水泥的陶運昌,竟有點懷疑繼續勸他上學,是不是一件愚蠢多餘的事情。
兩人各懷心思沉默許久,被謝立手機的響鈴打破了。來電顯示的是鎮上警局。謝立快速按通免提,把陶運昌也叫了過來。
那頭的警員情緒昂揚,顯然有了進展,他問候完直接告知說,「經過調查,陳美娟的銀行轉帳記錄已有明細。她於2018年至2023年轉給何超母親的帳戶,總計四百六十八萬,用於何超老家的還債和建房。」
警員見電話那頭沒有回應便又說道,「這與陶運昌在陳美娟日記本里畫出的轉帳時間全部吻合,今天我們會對何超進行審訊,最遲明天告知你們結果。」
電話掛斷後,陶運昌和謝立對視一眼,謝立眼裡流露出畏懼。他顫抖地問,「難道是媽媽和。。。何超導致了陶叔的失蹤?」
陶運昌找了一張花園的石凳,要謝立坐下,若有所思地說,「這只是可能之一。」他想了想又問,「你看了日記,應該知道陶建成有去蔡老的房子裡,找過陳阿姨。」
謝立點頭說,「我媽媽說陶叔初中喜歡她。要見面應該也只是敘舊。」
「可是陶建成16年就沾過毒。」陶運昌皺眉道,「你不知道吸食這個的人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陶運昌從石凳底下摸出一瓶水,遞給謝立,自己只是呆坐著梳理道,「或許陶建成失蹤那天找了陳阿姨,而後出了什麼意外,剛巧又和何超碰上了。不過,這兩個毫無干係的人怎麼會有交集的。」
謝立舉著水還未進口,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看向陶運昌,陶運昌也看向他,兩人異口同聲說,「是王局。」
陶運昌滿意這份默契,仔細回想道,「陶建成失蹤一年後,王局去鎮南找過陳阿姨,我剛巧看到他們有所爭執。不過這也不能證明此事就和王局有關。」
謝立突然拽住陶運昌滿是灰塵的工裝,有點畏縮道,「我覺得有關係,不是道為什麼,就是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