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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謝南觀問他,青年的嗓子有些沙啞,音調微微上揚,語氣充滿驚喜,像往常向他撒嬌時的那樣,像一隻慵懶的貓。
他們之前那場小爭執,仿佛不曾存在過。
謝南觀還是那個愛他的謝南觀,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緩緩走上前,手工皮鞋在地上摩擦,在寂靜的病房裡傳出刺耳的聲音。
謝南觀直視著他,表情像往常那樣柔和,甚至帶著雀躍,好像在說「你來看我了」
這更加讓他更加心疼。
「南觀。」他走上前去,避開對方受傷的地方,擁住了他單薄的身子。
難言的情緒絞得他的心臟直疼,特別是當謝南觀的手撫上他的背時,他差點沒有按捺住將這個人就地壓下,狠狠操弄他,質問他為什麼不保護自己的衝動。
謝南觀沉醉在對方的擁抱中,貪戀地嗅著對方身上的味道。
雖然上次有了爭執,但他仍然控制不住地去想念時薄琛。貪戀對方的擁抱,想要對方身上的味道縈繞著他。
「時薄琛......對不起,上次我不該推你。」謝南觀埋進他的臂彎,輕聲道歉。
時薄琛「嗯」了一句,「不用道歉。」
謝南觀正要鬆一口氣,卻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有些冰冷:「但是謝南觀,你為什麼不好好保護自己,為什麼要傷害自己去保護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站在病房外沒有來得及離開的孫柯聽到後,覺得這話說得實在太過分了,表情變了變想制止他:「餵時哥......」
「出去。」時薄琛頭也不回,聲音卻涼薄似冬。
孫柯沒再插話,心裡咕噥了一句「嘴這麼臭遲早沒人要你」就走了。
門開了又合上,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謝南觀動了動嘴角,想要解釋:「他在我身邊,如果我不去護著他,他就要死了。」謝南觀手緊緊攥住又鬆開。
當時情況太過緊急,架子是從上邊歪著倒下,而倒下的方向就在歌手那裡,如果他不及時推開,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沒有受傷。
他不明白,為什麼時薄琛要說出這麼薄情的話。在他的心目中,任何人都是無關緊要的嗎?
時薄琛將他摁進自己的懷裡,眼神涼薄:「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人不重要。所以,你只要保護自己就好。」
「可我......」
「謝南觀。」時薄琛打斷他,說的話也偏執很多,「一個連自己都不能保護好的人,沒資格去保護別人。」
謝南觀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想到了三年前,無路可走的自己,跪在那些人面前,像一個乞丐一樣,聲淚俱下求他們借自己錢去救妹妹。
那些人是怎麼說的?
——「謝南觀,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去救你的妹妹?」
——「拿什麼救?一條賤命嗎?」
思緒像個旋渦,痛苦地糾纏在一塊。舅媽和表弟嘲笑他時的嘴臉開始在他腦子裡橫衝直撞,大肆宣揚著他當時的無能為力。
是啊,他這麼無能——
可他卻又本能使然。
他選擇了沉默。
他本以為,時薄琛會關心他的傷。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故作堅強,可他沒辦法在時薄琛面前繼續堅強。
他想得到的是關心和理解,而不是劈頭蓋臉的責怪和質問。
時薄琛明顯感覺到謝南觀的情緒在一瞬間墜了下去,他不明白謝南觀為什麼會因為一句實話變成這樣。
但此時此刻他不想看見受傷的謝南觀傷心,可他又笨拙得不知道怎麼去解釋,只能幹巴巴地說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南觀顫抖著聲音,卻努力擠出笑容:「我知道的,不用說得太明白。」
沒有給對方任何解釋的機會。
「我的傷不嚴重,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先去公司忙吧,不用管我。」
不用管我?
時薄琛怔了怔。
謝南觀什麼時候會說過這種話?
不用管我。
他說,不用管我。
之前哪怕是再怎麼體諒他的工作,謝南觀都不會說出「不用管我」這種話。
在他徹夜不歸的時候,謝南觀只會笑著對他說「早點回來」「我等你」。
可是他現在卻在說「不用管我」。
時薄琛第一次覺得心被狠狠砸了一下,可轉念一想,只當謝南觀是在體諒他。
自從那場宴會後,時繼源逼他很緊,還從中暗地在他負責的項目上施壓,企圖讓他回去低頭解釋。
他自顧自地以為,謝南觀知道他公司的一切,知道他最近的疲倦。
所以,肯定只是因為「體諒」。
但他還是沒由來地沉了聲音,帶著壓迫性的質問:「以我和你的關係,你和我說『不用管你』?」
聞言,謝南觀抬起頭,那隻銀色的蝴蝶就從他的肩上撲閃到他的眼尾處,像墜了一滴淚。
那雙深色的眸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像海一樣的深藍色,漂亮純潔得尤為不可褻瀆之物。
時薄琛看到,那雙原先還黯然的眸子,聽到這句話之後,微不可查地亮了亮。
「我和你......什麼關係?」
第12章
微風從敞開的窗戶鑽進來,將純白的窗簾吹動。陽光隨之跳躍,墜在床上變成了三兩隻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