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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他痛苦地蹲下,頭疼欲裂。
他不知道謝南觀到底喜歡哪個城市。
或許謝南觀曾經興致勃勃地和他分享過,要和他一起去旅遊,相伴走過陌生的城市,看陌生街道上的盞盞燈火,再順便接一場浪漫而又隱晦的吻。
這些約定,或許都曾有過,但他記不起來了。
哪怕是想得頭疼欲裂,他都記不起任何一點。
自從謝南觀消失後,頭疼就折磨了他整整三年,每當太陽落下,他的腦袋裡就會出現一大股玻璃碎片,毫不留情地割裂著他的每一條神經。
夕陽漸漸落下,鋪灑在碧藍色的海面上,宛若蒙了一層耀眼的金紗。而蹲在海邊的男人,痛苦地蜷縮在那一角,久久沒有動彈。
他的世界陷入了無止境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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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後一個鏡頭的定格,屬於謝南觀的戲份也順利殺青。
他在戲裡只是男三,一個有著過分天賦卻有著深度抑鬱的青年畫家。畫家在抑鬱症前期,暴躁憤怒會亂摔東西,有時候又會突然陷入巨大的沉痛,久久無法自拔。
但最終,在掙扎萬分之下,終於自救成功。
不起眼的角色,卻需要很大的情緒波動。
謝南觀拍完一場戲後,總是很難走出來。好在每次結束鏡頭,丹尼爾都會立刻走上前來,給他一個安慰性的擁抱,讓他能暫時緩一緩。
他的戲份一結束,丹尼爾立刻送上一束鮮艷的紅玫瑰,為他慶祝:「南觀,恭喜你,你做得很好。」
謝南觀看著玫瑰怔了怔,但很快就自然地接過,笑著說:「謝謝。」
劇組在整部戲殺青後照例安排了殺青宴,由導演丹尼爾做東。
謝南觀還沒完全走出角色,等幾乎整個劇組的人都出發後,才抬起頭看著化妝鏡里的自己,晃了晃神。
怔愣了一會兒後,他才站起來,換掉身上的衣服,走出化妝間。
隨著化妝間的門闔上,門內的最後一絲光亮被關在了他的身後。
「南觀。」
謝南觀回頭,迎上了丹尼爾的目光。
「和我一起去吧,正好我剛才有點事沒走。」丹尼爾大步追上前來,和他並肩而行,腦後的小發揪也隨著步子小小晃動。
因為工作壓力大事情忙碌,丹尼爾沒有時間去理他的頭髮,幾個月過去了,金髮已經長至肩膀,被他用皮筋扎了一個小發揪。
其實一開始丹尼爾並沒有多加顧慮自己的髮型,畢竟自己是幕後的導演,形象不是特別重要。
但某一天謝南觀看著他的頭髮,突然笑著說了句「如果紮成發揪一定很好看」。在那之後,丹尼爾就總是扎著發揪,很少放下過。
不過自然,丹尼爾並沒有讓謝南觀發現他的小心思。
他藏得很好,至今很好。
就比如現在,他根本就不是因為有事耽誤而導致遲些出發,他只是特意在等謝南觀。
他看出了謝南觀遲遲沒有走出角色,擔心他情緒不好,所以悄悄留下來等他。
其實一開始他想找個藉口幫謝南觀推掉殺青宴,好好在家裡休息,他知道謝南觀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擅作主張。
三年了,他太了解謝南觀了,謝南觀一定會說沒關係,他可以的。
謝南觀從來不會拂了他的面子。
因為謝南觀把他當成了很好的朋友。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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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丹尼爾和謝南觀一起走進酒店的時候,丹尼爾的助理已經點好了菜,劇組成員也都各自斟好酒,就等著身為導演的丹尼爾到場了。
有人見丹尼爾是和謝南觀一起過來的,不免假裝嚷嚷:「導演,你也太照顧南觀了吧!」
立刻就有人起鬨,笑著說大導演偏心。
謝南觀笑了笑,沒有解釋也沒有附和,只是朝大家點點頭,離開丹尼爾的身邊,顧自找了個角落坐下。
劇組裡的人對他都很好,只是平時愛開玩笑,但沒有任何惡意。
丹尼爾也是聽慣了這些玩笑,插科打諢了幾句後,很快就岔開了話題,主動斟滿了酒,自罰遲來的一杯。
有人主動起身給丹尼爾斟酒,順勢坐在了他的身邊,
謝南觀聽著那邊的熱鬧聲,獨自斟了半杯酒,仰頭喝下。
「南觀。」有人碰碰他的手肘,謝南觀望過去,看到是劇里的男二顧北。
顧北是個活潑的人,見到誰都能笑嘻嘻地說上一兩句,平時和謝南觀關係也還不錯,是私底下一同對過戲喝過小酒的交情。
這會坐在謝南觀的身邊,嘴巴更是閒不下來。
「你看到了嗎?嚴青森對導演好像有意思。」顧北朝著丹尼爾的方向眨眨眼睛,示意看那邊。
謝南觀往那邊看去,看到飾演劇中男主的嚴青森正坐在丹尼爾的身旁,眸子溫柔地注視著對方,哪怕丹尼爾起身喝酒,嚴青森的視線都沒有離開對方一眼。
謝南觀怔了怔。
那雙眸子裡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來,像冬日裡的溫水,溫和的,充滿愛意的。
他太熟悉這種感情了。
十三年前,他就是這麼看的時薄琛。
只是丹尼爾像是沒發現一樣,從頭到尾都沒看身旁的嚴青森一眼,反倒時不時往這邊投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