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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霍閻看著躺在床上滿身鞭痕的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床柜上,漫不經心道,「下次你不用來了。」
本來還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來了精神,不管身上的傷痛如何,他掙紮起身,想拉住霍閻的手,卻又不敢。
「霍少對我不滿意?是我表現得不好?我,我下次一定更聽話,絕對讓霍少玩開心了!」
「開心?」霍閻琢磨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忽而短促一笑,「你開心嗎?」
床上男子忙不迭點頭:「開心,我開心的,只要能跟霍少在一起,我就開心!」
「是嗎,我還有可以讓人開心的本事?那我還真是了不起。」霍閻歪頭,狹長的眼睛裡沒有溫度,「不過不好意思了小朋友,你滿足不了我。」
「霍少,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知道您換人換的頻,我也沒敢指望可以一直在您身邊伺候,可是,可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下次——」
「小朋友,如果你不想死在我的床上,就不要想有下次了。」
霍閻身高肩寬,說話不緊不慢,但給人壓迫感不容小覷,只是輕輕一言,其內里的冷血便讓人渾身一激靈。
「我……」男人不再敢輕言。
霍閻視他為無物,邁開長腿離開房間。
酒店泊車員把一輛超跑開到門口,趕緊從車上下來,畢恭畢敬地為霍閻拉開車門。
霍閻進了駕駛室,一腳油門,暗黑色的車便融入夜晚的車水馬龍中。
霍閻全程一言不發,手機有電話進來,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把腳底的油門踩得更重。
二十分鐘後,霍閻坐在一家私人診所的治療椅上。
「霍少,你最近來我這裡可有點頻繁了。」
說話的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男醫生,坐在辦公桌後看著閉目的霍閻。
霍閻未動,聲音也沒什麼起伏:「睡不著。」
「有多做些運動或者感興趣的事情來分散一下情緒嗎?」
「剛做完,不管用。」
「那願意跟我聊聊最近的生活嗎?」醫生問。
霍閻聞言緩慢睜眼,和醫生對視,只一眼醫生便懂了他的意思。
「你總是這樣,不肯對你的心理醫生敞開心扉,」醫生站了起來,走向霍閻,眼神裡帶著無奈,「霍閻,我記得你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是十七歲,你要求我給你開藥。」
「可你只要藥,不要跟我溝通,後來慢慢好點了,我們可以聊聊天,但每次涉及到你的病因時,你都會沉默。」
醫生嘆了口氣,拍了拍霍閻的肩膀:「說實話,你是我從業生涯里的失敗,我已經很難再幫到你了,而且我就要離開國內了,已經不適合擔任你的心理醫生了。」
霍閻依舊沒太大反應。
「不過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為你引薦另一位醫生。」醫生詢問。
「都行。」霍閻又閉上了眼睛,似乎感覺很疲憊。
「我最近一直在反思,可能是我對你的治療太過保守和溫和,也許換一位風格完全不同的醫生對你會是件好事,我打算介紹給你的這位杜醫生之前一直在美國,最近才回國,他年輕,大膽,我思來想去,也許他會更適合你。」
「嗯。」霍閻揉了揉太陽穴,渾不在意,「你看著辦吧,給我開點藥,我今晚想睡個好覺。」
醫生無奈轉身,在電腦上敲下用藥處方。
拿了藥,霍閻駕車回到住處,偌大空蕩的豪宅里,冷冷清清。
霍閻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杯烈酒,酒入喉嚨後他把眼鏡摘掉,脫下身上礙事的西裝和襯衣,露出精壯的上身。
昂貴的西裝被隨手扔到地上,口袋裡掉落出一張照片,霍閻斜眼看了一下,不予理會,繼續倒第二杯酒。
脖子一仰,酒杯又空,地面上的照片仍靜靜躺著。
又過片刻,兩根修長的手指才夾起照片一角,霍閻盯著照片,雙眼微眯。
照片裡,滿是行人的街道上,霍珩把何川橫抱在懷中,懷裡的何川腦袋埋在霍珩胸口,霍珩則是一臉冰霜。
霍閻嘴角勾起,把照片放到酒台上,指尖輕點著照片上霍珩的臉頰,語氣很輕,似是埋怨。
「你啊,你啊,真是長大了,居然有自己的想法了。」
「弟弟,你太不懂事了。」
「失憶了就可以獨享快樂了嗎,嗯?」
照片被慢慢捏緊皺成一團,霍閻胳膊輕掃,酒杯酒瓶砸向大理石地面,玻璃瞬間四分五裂。
霍閻赤腳踩在玻璃上,他卻無知無覺,一路走向洗手間,血跡從他腳下暈染。
***
霍閻十七歲的夏天,傍晚放學,雷鳴纏著霍閻,非要到霍閻家玩最新款遊戲,霍閻無所謂,把人帶回家。
家裡只有保姆劉阿姨,劉阿姨給兩人做完飯,便退回到後廚。
雷鳴扒拉著碗裡的飯:「咱倆家裡差不多,除了做飯阿姨和司機,連個鬼影都見不著。」
霍閻夾了塊排骨,慢慢悠悠地吃著,不搭話。
雷鳴抬頭往樓上看去,繼續道:「那個小雜碎呢?」
霍閻咀嚼的動作微頓:「不知道。」隨後不冷不熱地補充了一句,「他有名字。」
「切,有名字也是個雜碎,小三生的賤種給我們提鞋都不配,」雷鳴滿不在乎,「就我爸,外面私滿天飛,有什麼用,我們雷家的產業他們休想分走半分。」